盘子一顿,瞧着气喘吁吁的她,哼声,“做惯了少奶奶,走几步就喘气。”
花铃没好气道,“你这不是走,你这是跑。你看看你跑了多远,都有十里路了!”
盘子往背后瞅了瞅,哦……好像是一口气走太远了。她问道,“做什么?想做说客?让我省点心,别劝,不然我要揍人了。”
“揍吧,反正这里没念念没小盘子瞧着。”
话面上的意思盘子听明白了,话里头的意思她也明白了,顿了顿说道,“好吧,下回我不在孩子面前对你二哥发火,做个好娘亲,行了吧?”
“你刚才是真的吓着他们了。”花铃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盘子又要恼了,“这是你二哥气的!”
“二哥是担心你。”
盘子明白,但不接受。她抽出被她抓住的手,“你回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
花铃又抓住她,盘子抽手,又被她抓住。一来一回,盘子才终于说道,“好了,带我去买首饰,我就能开心点了。”
花铃立即答应,只要能让她回去,买什么都行,于是带着她去买首饰。盘子进去走了一圈,立刻指了几件,掌柜正要去拿,就听她说道,“除了刚才指的那些不要,其余的都给我装好带走。”
掌柜:“……”
花铃:“……”
买了一大堆首饰的盘子心情愉悦,还想拉着花铃继续逛第四家胭脂铺子,花铃问道,“心情好些了么?”
“好多了!”
“可我心情不好了。”
盘子朗声笑道,“我知道你是能赚很多钱的小花,不要心疼。”
花铃苦笑,一口气买这么多首饰胭脂的盘子哪里有余暇弄这些?她倒是想不明白了,“那你跟我回去,再跟我二哥好好谈谈。”一会她又补了一句,“不要扔东西。”
“我不会回去见他,盘子不会回去了。”
花铃皱眉,“嗯?”
“小花。”盘子突然唤她,蓦地笑问,“你说,如果我变丑了,你二哥还会喜欢我吗?”
花铃没有想通盘子的这句话,到要离开京城时,也没有想明白。
见了二哥就想到盘子,就如同见到盘子总会想到她二哥一样。两人面对面坐着,说了许多话,快至黄昏,花朗看看天色,说道,“大哥快回来了吧。”
花铃也往亭子外看了看,说道,“最近大哥都回来得早,差不多是这个时辰,许是因为二哥在家。”
花朗笑道,“明明每日放衙归来,都是奔着念念去的……要是大哥有孩子,定不会像同僚说的那样,总爱待在衙门里。我见了一个人这么说,见了两个人也是这么说。”
花铃虽不愿提,还是说道,“琴琴一事后,大哥也一直没再碰见欢喜的姑娘,也只能一心在仕途上了。好在有二哥你,还生了小盘子,爹娘日后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花朗叹道,“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让他们高兴,对了……盘子找你了没?”
“没有,那日让我带她去买了很多胭脂水米分,还有金银首饰,然后就丢下我走了。”花铃倒不太担心她,盘子不是会让自己过得悲惨的人。相反她更担心自己的二哥,这几日见他满面愁苦。也对,媳妇儿子双双不见,他不愁才怪。
“她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花朗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茶,定声道,“也好!那就不会跟着我来,至少不会受苦了。”
花铃没办法对这件事做出劝解任何一方的决定,因为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做错事,只是舍不得彼此罢了。她想起那日盘子说的话,问道,“二哥,要是盘子变成丑姑娘,你还喜欢她么?”
花朗睁大了眼,紧张道,“盘子她怎么了?”
花铃苦笑,“没什么,我就是假设。”
“哪里有这样假设的。”
花铃没法接着往下把话说了,她这个哥哥呀,性子耿直,假设性的问题他也根本不回答。不过她想了想,哪怕真的是这样,哥哥也定不会嫌弃的。
花家的男子,都是痴情郎。
两人又闲聊半会,夕阳将下,就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从假山那边走来。男子背对夕阳,晚霞流泻,似背倚霞光,生出万丈柔光来。
花铃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定北侯的千金会欢喜她哥哥,哪怕知道嫁过来是做继室,也暗抛绣球。
花续走到近处,见了两人微微笑道,“聊了什么,聊这么久。”
花朗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聊了很久?”
“喏,桌上的花生壳,堆得像小山。”花续拿了茶壶盖子往里看看,“这茶叶已经完全泡开,定是泡了好几回。”
说完,他就将茶壶交给亭外下人,让他们重新沏茶过来。
花朗笑道,“还是大哥聪明。”
称赞听得太多,花续面上并无异色,坐下身说道,“铃铃明日就要走了么?”
“嗯,明天用过早饭就走。”
花续又道,“二弟也是明天走?”
“对,跟铃铃一起,到了百里坡再分开,也不过同行半日。”
“半日也是同行。”花续说着,又没了话。亭子里便顿时无声,唯有秋风拂过,带着丝丝黄昏清爽,似将霞光送入亭中,照得三人满面圣光,气氛也不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