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平民除非遇上战乱没有人管,不然都会被官府和朝廷紧紧的绑在自己脚下的那块土地上,擅自离开那是逃跑,要被里正给抓回来的。
所以这群刺客绝对不是从偏远地方过来的,不过查也不好查,毕竟这才安定下来不过几年,以前在冉魏的时候,曾经因为冉闵放原本迁徙过来的平民和胡人任意归去,造成了户籍混乱,籍不对人的局面出现。现在已经在整理过来,但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
不过京兆尹让人从尸体上还真的找出出了端倪,那尸体的手臂上有一块胎记,胎记还不小,按道理应该会被记录的。所以眼下要干的事,一个让人去翻邺城和邺城附近的户籍,查看是否有手臂上有胎记的人,另外是让人抓紧时间救治那个重伤的刺客,他们还需要他的口供。
邺城内发生刺杀,而且还是朝廷命官。这可不是普通的寻仇,往大了的说无视法纪,更往深处想,敢指使人在邺城内杀个将军。这胆子不是一般的打,要是之后有认见着此事不了了之,有样学样,也在邺城刺杀自己的仇家,甚至威胁到皇家安危,那还了得?
所以这次查的非常仔细。
户籍不说浩如烟海,堆起来也有好几个屋子,查起来可不是一件轻松事。
秦萱在事后也去问了一下暗自的进展,不过听说京兆尹一件让人去翻户籍,而且她看着去翻户籍的那些人眼睛都肿起来了,知道这些人是真的花力气在查。她也不好意思催,没有天眼的监控系统还有完善的电子户籍,查案全部靠人的缜密逻辑还有观察入微的观察力,实在是急不来。
她觉得自个暂时是没事了。对于那个要她死的人来说,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而且傍晚时分邺城内巡逻的士兵比平常还要多的多。
其实秦萱没有和任何人说,她被刺杀的时候,离自己拒绝太子的招安不久。她内心里头其实是有些怀疑太子的。可是手里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贸然到处嚷嚷,只是和慕容泫等人议事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句。
“太子殿下如此行事,倒也不让人奇怪。”裴敏之听到秦萱的怀疑,手里的塵尾扇了两下,“不过,谁也不敢往太子身上套这件事。”
这种事清算的时候,可以套上去做罪名,但只要太子不谋反,基本上拿他也没有办法。
“……”慕容泫想了会,他看向裴敏之,“你阿爷最近还和太子来往么?”
裴松如今是太子太傅,说是教太子读书,但是太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要一个师傅教他读书,太子太傅是东宫三师之一,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裴松自然是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从裴松上就可以看出太子和诸王的不同了,太子有汉人世家以正统为名保驾护航。而诸王的手下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从死人堆里头拼杀出来的将领,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在朝廷上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阿爷最近如何,臣也不知。”裴敏之据实以答,他是裴家子没错,不过他原本就是婢生子,在裴家并不受重视。何况嫡子还在,没他这个庶子什么事,加上父子政见不同,那么就更加了。
“……”慕容泫手掌压在唇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那个兄长,最近在外为官?”
一般来说父子两人不会同时受到重用,一高一低才是常态。不过这世道也不太讲究这个,如果真的是很有才能的话,那么用一用也无妨。
“回禀大王,正是,不过兄长应当会在这几日回邺城。”裴敏之道。
这在地方做官做几年,如果暂时没有变迁的话,就会换下来等消息。裴敏之算了算,自己那位嫡兄也该回来了。
慕容泫颇有深意的看了裴敏之一眼,“你阿爷有几个儿子?”
“阿爷只要我和兄长两人。”裴敏之道。
慕容泫点头。
秦萱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从心底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慕容泫怎么好端端的去过问裴家的那些私事。她也拿不准慕容泫到底问这个是为什么。
此时外头有人轻轻在门扉上叩了三下,“郎主,外面有消息。”
慕容泫提高了声量,“进来吧。”
不多时,外头的人进来,也不敢绕过门口的屏风,只是在屏风之后禀报,“方才外头有人送来消息,说是关进去的那个刺客,死了。”
“死了?”秦萱闻言,眉头皱起,“是伤重不治而死?”她那会也顾不上什么留个活口,哪里好戳就戳哪里,难不成这人还真的被自己给戳死了?
“面色发红,唇色发乌,似乎是被人给毒死的。”
“……”秦萱和慕容泫对视一眼,“看来是太子无疑了。”
能够把手伸进京兆尹那里,而且在牢狱中不知不觉的把人给毒死,那些个鲜卑贵族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个细腻的心思。
“老大有能耐啊。”慕容泫浅笑。他坐在那里,伸展开双手,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王?”裴敏之见慕容泫这架势,知道此事在兄弟两人中间绝对不会善了,他只是不太清楚接下来慕容泫会怎么做。
“他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给他一份大礼,不然也太辜负他了。”慕容泫说着直笑,他音容皆美,笑起来格外动人心弦,可是这回在场的人除了秦萱之外,没有一个敢笑的。
等裴敏之等人都散去之后,秦萱问慕容泫,“你打算怎么做?”
“不告诉你。”慕容泫还给她卖关子。
论这种黑吃黑,比谁的手段更血腥更没下限,秦萱完全不是这对兄弟的对手。听慕容泫说起上辈子兄弟的那些手段,只有谁比谁更狠更没下限。
她都能想出慕容泫绝对不会是想些什么好东西出来。
“小心点,别露出马脚。”秦萱也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女孩,相信世界上只有真善美。年纪越大看得越多,也就知道小时候学的那一套不过是被用来颠覆的而已。
对错那只是小孩子在乎,有时候很多事都不是对错能够衡量的。
“我做事,你放心。”慕容泫笑道。
“你这两日就住在这里,好不好?”慕容泫那双茶色的眼睛看着她,眼眸里的深情看的人面红耳赤,“库带比以前长得更快了些,他离不开母亲。”
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尤其是母亲。库带自然也没有例外,尤其慕容泫不喜乳母对孩子关涉过多。这会已经把那些乳母都打发赶紧了,孩子就只能从母亲那里汲取母爱。
“……好。”听到慕容泫提起儿子,秦萱脸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就连线条都比方才柔和许多不止。
库带长的壮壮的,前一年他生病闹腾了很久,后来渐渐的好了,脸也圆润起来。他这会处在对外界十分有好奇心的时候,他观察着旁边的成人,然后一遍遍的模仿,自得其乐。
“娘娘。”库带把手里的折腾的看不出形状的花结递给她。
“这是什么?”秦萱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左看右看也没瞧出个大致来。
慕容泫瞥了一眼,“估计是他看着侍女们做针线,自个有样学样。”库带拿不到针线,但是他能够拿着花结之类的给他玩的小玩意自个模仿旁人的动作玩儿。
“……”秦萱看着手里的东西,瞧着满怀期待的库带,只得把人搂过来在华丽狠狠亲了几下,“儿子手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