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祁在指挥台上,瞧见秦萱带着那队人保持阵型向高句丽军冲去,他想起秦萱是慕容泫一手提拔上来,秦萱不是甚么汉人大族出身,听说她的阿爷不过是当年一个普普通通的辽东守将,不管是在汉人还是鲜卑人那里都没有甚么名声。也不知道慕容泫是怎么把人给挖出来的。
有才能的人少,但是能够发现才能的人也不多。慕容祁呼出一口气,心里想着日后这个汉人跟在慕容泫身边好还是不好。
高句丽人也是在辽东这块地上的人,用的也是骑兵,哪里不知道对付骑兵要做些甚么,立即军阵前弓箭手做好准备,向天上射了一波箭。
之前两军已经派出过前锋交战过,射出去的箭矢暂时没有办法立刻收回,面对从天上落下如同小波蝗虫一样的箭矢,百夫长们立即发出命令防御。
因为已经打了一波,前头的人冲着攻破丸都城之后里头的战利品和女人刺激的头脑发热,杀人起来格外的狠,人人恨不得赶紧把这些高句丽人解决掉,好进去分东西。所以高句丽人的士气已经被耗过一阵了。
对付游牧民族的骑兵,汉人最有经验,用弩是最有效的,只要能够连续不断的对外发射,骑兵不管有多快,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分毫。
但是汉□□也不是那么好弄到手,而且弩机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出来。
一波箭雨从天上而下,秦萱口里骂了一声,握住环首刀的那只手抓紧马缰,自己伸手从马屁股后面拿出一块盾牌扣自己脑袋上。
箭镞入肉的声响在隆隆的马蹄声中几不可闻,有人中箭落下马来,也有些马不幸被流矢射中悲鸣着倒下连同马背上的人一同摔到马蹄中。
“向左!”秦萱大喝。
很快百夫长们让士兵们调整方向。
骑兵重在冲击和机动性,命令一下,调整方向依然向高句丽人冲去。
战场之间瞬息万变,只需几个眨眼,说不定敌人就会冲到面前来,高句丽人射了几波箭,但对付这种箭雨,自然也有经验。
射箭不可能人人都能射的准,尤其今天还刮风,不管那一边射箭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射中。
待到骑兵冲上前来,高高扬起的马蹄踏碎了高勾丽人的木盾。
人头对于士兵来说象征着军功,混战之中鲜血飞溅,高句丽话和鲜卑语的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秦萱已经不是靠着人头来算军功的小兵了,她只要负责别让自己人被敌人断了就行。至于杀人,恐怕手下的士兵们会更加卖力的去做。
秦萱坐在马上,看着那些士兵忘情的杀戮,杀别人或者是自己被杀。战场上说简单,也就这么简单。
她见到有一个士兵,每次都是狠狠的把面前的高句丽人给戳倒在地,然后让战马跑过去将他们给踏死。
比起他其他同袍喜欢直接砍下人头,这个士兵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人有些想不通。就算是喜欢折磨敌人,难道不是生割头颅或者是戳个七八个洞放血,偏偏那个人不一样。
鲜卑人原先就士气正盛,而高句丽人已经连续输了好几场,慕容泫令骑兵连续冲击,一开始高句丽人还能够抵挡,等到后来死伤大了,甚至鲜卑人这边的弓箭手也开始反击,几轮连射之后再进行骑兵冲击,渐渐的高句丽的疲态显露出来,在再一次的猛攻之后,高句丽军溃散而去。
“他们逃了!”鲜卑人中突然有人叫道。
秦萱眯眼去看,果然高句丽人用来发号施令的军旗已经倒下,那些高句丽兵也没命的掉头就跑,有马的还好撒开蹄子一路狂奔,有些没马的,有些被自己人的马蹄踩死,有些慌不折路被鲜卑人追上,然后一刀下去没了脑袋。
“中郎将,此刻要不要追击?”一个百夫长过来问道,话语里是说不出的兴奋。
秦萱知道他在兴奋什么,杀这些溃散的士兵最是方便,比起在战场上的厮杀要省事很多。她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传令官,“将军未曾下令追击,全员不动!”
话语落下一会,瞧见那边旗帜翻动,她立刻又改口,“全员出击!”
百夫长因为秦萱第一句话一张脸都快要拉到地上了,但秦萱改了口,他眼里就冒出光来,“遵命!”
慕容部士气正盛,丸都城城门上的守军已经瞧见已方大军溃败而逃,城门被冲车冲开,鲜卑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门内。
进入城中,第一要务是赶紧攻打王宫,至于抢劫之类的,等到王城攻破俘虏高句丽王再说。
鲜卑人打仗,并不是汉人的包俸禄包粮饷,部落兵们大多是自己家里或者是其他人出资协助入伍,所以不抢些东西回去,不拿些好处,简直就是对不住自个。而上头的将军也知道,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队伍里头军令比以前稍微严格了一点,但也只是在士兵们抢完之前下一道‘严禁劫掠’的军令。基本上有等于没有。
秦萱心里有些难受,但也没办法。因为有时候她也会抢,除了在侮辱女人这事上她看不惯别人也不准人做之外,在抢掠财物上,她自己都会抢一些。想要彻彻底底的不和人同流合污那是不可能的。
遗世而独立,下场基本都不好。
攻打王城都没有费多少力气,因为高句丽王听说鲜卑人打进来之后,自己单骑带着几个随从跑了,把一个看起来有那么点气势的王城留给了后头的鲜卑人。
高句丽王都跑了,剩下来的守军自然也是做鸟兽散,王城门大开,鲜卑人们顿时欢呼了。高句丽别看不大,但其实这么多年来抢土著抢鲜卑,还是有几分家底,所以王城勉勉强强也过得去。
里头的宫人和阉寺四处逃窜,这下子可真的便宜鲜卑人了。
混乱中,秦萱瞧见一个长相十分姝丽的宫人被鲜卑士兵拽住头发拖到隐蔽地方去,那宫人尖叫呼喊,被撕开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她追过去,手中的马鞭重重敲在那鲜卑士兵的背上,“将军有令,未曾下达命令之前,不得侵犯宫眷!”
当然就算真侵犯了,也没人管。
那鲜卑人转过头来看见是她,自认倒霉,讪讪的放开手里的宫人,跑走了。秦萱也算是出名了,毕竟见着人敢侮辱女子抬手就打的也没几个。
那宫人发髻散乱,衣袖已经被扯掉了,露出手腕上的赤金跳脱来。跳脱上有细细条纹描绘着三足金乌,秦萱一眼就认出这根本就不是个普通宫人。
“……这个给你,你放我走!”高玉淑瞧见这个慕容部军官盯着她手上的赤金跳脱,想起自己换装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将手腕上的跳脱摘下来,她连忙一把撸下,送到这个高挑的男人面前。
“……”她突然想起自己说的是高句丽话,又不得不用鲜卑话说了一遍。
高玉淑是高句丽王正妻亲生的女儿,精通汉话和鲜卑话。
秦萱这下更坐定眼前这貌美女子应该是高句丽王的少年妃子或者是女儿,真要把人放走,这么娇娇弱弱的,出不了宫门就被哪个给拖到角落里头了。
秦萱伸出手臂,扣住她的手腕就把高玉淑拖起来,往高句丽王所住的主要宫殿走去。
高玉淑没想到秦萱完全不搭理她,尖叫一声,修的长长尖尖如同刀片一样的指甲就往秦萱脸上挠去。还没等她的指甲挠到秦萱脸上来,秦萱不耐烦一只手将她双手握住,用绳子绑了了事。
她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戾气未消,不耐烦和高玉淑争吵或者是打架。
这男人的力道好大……
她的手腕被捆起来,如同平常那些被她呼来唤去的宫婢一样被眼前的男人牵着走,高玉淑心中悲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