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进来,病房里的两大一小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裴泠泠心里明明恨得要死,脸上却笑得相当灿烂,像是没看到一样,跟何苏打了个招呼,“大嫂。”她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唐麟,柔声问道,“你好些了没有啊?”他乖乖地点了点头,裴泠泠把鸡汤放到床头,“婶婶熬了很香很香的鸡汤,待会儿让妈妈喂你好不好啊?”唐麟再次点了点头。
他是唐昭理大哥的遗腹子,从小身体就比较弱,那天晚上何苏给唐昭理急急忙忙打电话,也是因为他突然晕过去了。跟唐麟打了招呼,裴泠泠站起身来对何苏说道,“医生怎么讲?”
何苏摇了摇头,“各项检查都做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突然供血不足。”就是这个供血不足,唐麟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也是唐家家大业大,换成普通人,恐怕第二天就出院了。
裴泠泠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这番诽议说出去讨人嫌,她指了指桌上的保温盒,“我在家里熬鸡汤,来晚了点儿,大嫂不要生气啊。”她殷勤地跟何苏介绍,“这鸡汤是我家里的阿姨大早上从市场买的乌鸡,小火煨了八个小时才弄好的,又加了药材,非常温补。你等下给阿麟喝吧。”
何苏那张如梨花般凄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你有心了。”
裴泠泠笑眯眯地说道,“大嫂喜欢就好。”她走到唐照例身边,“大嫂你好好照顾阿麟,我跟昭理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何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伤感,“看着你们这么恩爱,我真是......好羡慕。”她说话却是看着裴泠泠背后的唐昭理,目光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期盼,欲语还休。
裴泠泠在心里骂了句“不要脸”,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大哥在世的时候跟大嫂想必也是一样的。我跟昭理刚刚新婚,在一起的时间难免要多些,让大嫂笑话了。”
何苏抬头看向裴泠泠,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像是一个真的慈爱的大嫂一样,取笑她,“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新婚呢。”
裴泠泠挺了挺自己因为怀孕二次发育,却又丝毫不显下垂的胸,笑道,“可不是呢,感情好,十年二十年都是新婚,生个孩子算什么?”
笑话,她自从怀孕了就有专人给她服务,就是害怕身材走形,长出妊娠纹什么的。别人生个孩子一两万,她生个孩子一两百万,要是还跟其他人一样,那她这一两百万还不如打水漂呢,起码还能冒个泡。
裴泠泠目光在何苏肚子上一扫,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那表情已经在说,何苏自己没老公,就不要来讥讽她了。反正她背对着唐昭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莲花,可不是只有何苏一个人会装的。
在何苏被她看恼之前,裴泠泠收回目光,转过身走到唐昭理面前,叫他,“走吧。”
唐昭理看了一眼何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医院,唐昭理步子迈得越来越大,丝毫没有等裴泠泠一下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顾不上医院来来往往都是人,大声叫住他,“唐昭理你给我站住!”
☆、第二章
第二章
他果然站住,转过身来看了裴泠泠一眼,她连忙小跑上去,带着一脸藏不住的怒气质问他,“你还生气了是吧?”
“你自己要回你妈家,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不回来,你埋怨我做什么?”唐昭理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听裴泠泠这么问,语气也不太好。
那么多次!他口中的“那么多次”就是三次!裴泠泠被他气得不行,“明明是你不对,你给我打三个电话怎么了?”自从她月份大了之后他们两个就没在一起过,那天晚上还是他们两个这大半年来的第一次。裴泠泠生孩子之后对这些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那天晚上气氛什么的都刚刚好,她也准备试一下,谁知道刚刚入港,何苏的电话就打来了。
唐昭理一听她有事,顾不上安抚自己,就先把衣服穿了起来。马丹,他也不怕他将来得阳wei。抓起钥匙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等到把唐麟送到医院安顿妥当,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被他丢下的老婆。
才开始的时候唐昭理心里对裴泠泠还是有那么几分愧疚的,他知道裴泠泠做了多久的努力和心理准备,她这个人一向要求完美,能让她同意不容易。所以才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给她打电话,打算哄哄她。可谁知道,她直接把手机关机,根本不理他。后来倒是开机了,但是他打电话也不接,大有唐昭理不去上门负荆请罪,她就不回来的架势。
唐昭理也不是那么好性儿,一向奉行事不过三,电话打了三次,裴泠泠还不接,他就不管了。反正他把姿态摆出来了,是裴泠泠不要,父母问起来,他也有话回答,责任不在他。
他心里还隐约觉得裴泠泠有点儿不懂事。那是别的事情就算了,那可是唐麟生病啊。谁不知道唐麟是他父母的掌中宝,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别人不说,他妈妈就先受不了。
更何况,他都打电话来向她解释了,她还是不听,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到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了,难以收场了,她才满意。
不过想到这次还是裴泠泠先低头,唐昭理怕等下把她惹毛了,又要去顺毛,转而低了语气,走到她身边来,“好了,你人都过来看他了,就别生气了。”
她是在生何苏的气吗?十个何苏也比不上唐昭理一个人啊。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硬是要给她装傻,移祸江东的本事简直一流。裴泠泠一把挣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不高兴地说道,“谁想来看她啊?”那种货色的女人,也值得她来看一眼吗?
裴泠泠觉得,自从跟唐昭理结婚以来,只要是两个人吵架,她都没有赢过,每次都是她先低头。虽然她也知道,先爱的那个人的确是付出多些,但也不能每次都这样吧?结婚以前,她跟那几个前任在一起,可不是这样的。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从来没有把人家的脸面当着踩在脚底下啊!偏偏,唐昭理好像很喜欢看着她伤面子一样。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偏了一张脸,哀怨无限地看着唐昭理,“我不接你电话,你不知道来我家接我吗?”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泪意,似嗔似怨,站在阴影之中,别有一番美丽。
话说到这里,裴泠泠更觉得委屈了,“再说了,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是唐麟生病了,你这样说,说得好像我很小气很不讲道理一样。退一步来讲,就算是唐麟生病,她自己不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吗?非要你大晚上放下老婆孩子,眼巴巴地过去,你说我能高兴吗?”
唐昭理觉得裴泠泠有的时候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我‘眼巴巴’?”他何曾眼巴巴地找过谁?“你觉得家里上下,除了我她还能打给谁?打给我父母吗?那么大晚上了,要是把他们急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她又没个朋友,除了我能帮她一把,还有谁能帮她?”
“难道你去了就能顶医生吗?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我怎么不知道?”裴泠泠觉得唐昭理才是不可理喻,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脸上露出几分隐晦的讥诮来,“是怕你父母急出什么问题来,还是怕他们责难何苏没照顾好孩子,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唐昭理父母眼中,何苏还害死了他们的长子,能容忍她继续冠着“唐家长媳”的名头在h市行走,能让她时不时地看到孩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了。那个孩子是唐昭理大哥的遗腹子,二老看得跟心肝儿宝贝一样,人在老宅还好好的,到了她那里就突然晕倒,那个时候不去找二老,而是先给唐昭理打电话,究竟安的什么心,恐怕也只有何苏才知道了。
唐昭理觉得这样跟裴泠泠说下去,可能永远扯不清,眼看着周围的人不断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唐昭理拉起裴泠泠的手往车库走去。见他不理自己,裴泠泠越发来劲儿了,在他背后不冷不热地说道,“明明你们两个有过去,还不知道避嫌,当我是死的吗?”
唐昭理猛地停下脚步,裴泠泠猝不及防,鼻子撞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她还没来得及借题发挥,唐昭理就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她。她知道自己这是把唐昭理惹生气了,心里不由得有点儿怵他,嘴上却还要犟着,“怎么?说不得吗?你们要是真的清清白白,有什么说不得?”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刚才消下去的泪意忍不住又冒了上来,倔强中带着她那非常具有侵略性的妍丽,好像清晨带着露水的玫瑰花,看得人忍不住心中一跳。害怕自己的分量不够,裴泠泠又把孩子搬出来,“你不来看我也就罢了,孩子你这么多天也一眼没看,你自己就不觉得对不起她吗?”
还不是你非要带着孩子回去的吗,又没人赶你走?唐昭理觉得额角抽疼,每次跟裴泠泠吵架,他都要被裴泠泠的胡搅蛮缠搞得头痛不已。正想斥责她两句,但是想到女儿,又看做惯了高傲姿态的她这么委屈,心中一软,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了。”
见他服软,裴泠泠心中立刻高兴起来,脸上却还是那副似嗔似怨的模样,唐昭理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车子那里拉,见她还是站在原地不走,停下来朝她挑了挑眉毛,在她手心挠了挠。裴泠泠耐不住痒,“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下不好再端着了,只能不自然地跟着唐昭理上了车。
他们到裴泠泠娘家接了孩子回来,顺便在那里吃了饭。啵啵还是个刚长牙的小姑娘,一段时间没看到自己爸爸,有点儿不认识他了,看到妈妈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第一时间还不敢上去求抱抱。唐昭理见了,心中一半是觉得愧疚,另一半也有些埋怨裴泠泠,贸贸然把孩子带走这么多天,弄得孩子现在都不认识他了。不过这到底是在岳母家里,他也没多说什么,吃过饭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裴泠泠选的,她喜欢玫瑰花,偌大的别墅附近,都种满了各色玫瑰。他家花草侍弄得很好,玫瑰除了每年最冷和最热的那几天,几乎从未断过,尤其是春秋两季的时候,整个别墅间的玫瑰齐齐盛开,远远看去,好像空中楼阁一样,瑰丽而绚烂。
啵啵跟一般的孩子有点儿不太一样,她成天到晚,睡觉的时间最多,既不吵也不闹,除了吃就是睡,十分心宽体胖,养她丝毫不费力,这性子,既不像唐昭理也不像裴泠泠,不知道是隔代遗传了哪个老人家。
她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裴泠泠和唐昭理到了家,又把她弄醒,合力给她洗了个澡,小姑娘一个偏头,连衣服都没穿好,又睡着了。
把孩子打理好,她父母才有空腾出手来清理自己。裴泠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唐昭理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简报了。
这个男人,永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配上那张脸,十分人模狗样道貌岸然,也十分......禁欲。弄得人很想撕开他的那层外表,看看里面究竟是怎样一副让人血脉贲张的景象。
裴泠泠穿了身衬衣样式的睡衣,那睡衣粗粗一看,好像是男士衬衣,长短大小领口开的程度,都是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太露,也不会包裹得太严实。比起一般的吊带式,大大减少了直接的肉/欲,更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禁/欲般的引诱,显得更加高级。在背后,有一大片镂空的蕾丝花纹,露出大片美背,却又丝毫不直接,若隐若现,俯身下去,也不用担心胸前的春/光被窥见。更用担心走光,因为在衣摆下面,还配了一条短睡裤,长度刚刚被放下来的衣摆遮住,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
总之,这是一套处处给人遐想,却处处不给人机会的衣服。明明感觉机会就在你面前,却又不让你得逞,好像故意要把你挠得抓心挠肺的。
裴泠泠坐到唐昭理对面,随手拿了本书来翻着,但过了没多久,她就没那么规矩了。她歪歪地倒在沙发上,半干的头发随意披在身上,一条修长笔直又白皙的腿慢慢伸了出去,从唐昭理的睡衣下摆......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