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只花毛松鼠,此刻它被两根指头揪住后颈皮,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见两双眼睛都看着它,花毛松鼠尖叫一声,两个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小栗?虞长乐从记忆里搜索出一个名字来。
花毛松鼠一顿,爪子移开,不发抖了,惊讶道:真的是你?真的是阿夏?!
大家快出来!!阿夏回来啦!!花毛松鼠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敖宴挑了下眉,把它放到了虞长乐的掌心。
随着它这一嗓子,树丛里又冒出了几个毛团来。虞长乐回过头,看到身后的石头后也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几个毛绒绒。
这些都是他在碧落山时的玩伴,小精怪小妖怪。但虞长乐却有些微微的紧张。
它们都没有变,但是他变了。
真的是阿夏吗?一只大竹鼠狐疑地闻了闻虞长乐的裤腿,怎么有一股妖气?
虞长乐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妖气,现在再收敛也晚了。
发生了一些事虞长乐垂眸,牵了牵嘴角,但我还是我。
可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但确实又是阿夏的味道。虽然有一些不同。
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他旁边那个人好凶哦好像也是一只妖怪。
虞长乐看着那一双双眼睛,有惊讶、有疑问,甚至还有怀疑和恐惧。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你们说什么呢!小栗松鼠生气了,恼道,阿夏就是阿夏。
大竹鼠勉强道:好吧
我怎么感觉阿夏哥哥怎么变了个样子?他以前不是这样。
忽而,一道清脆的声音穿来。虞长乐看过去,是一只花帽子竹鼠,也是从前最常和他玩的小妖怪。花帽子道,他以前话很多的。不仅如此,他的他的眼神也不像阿夏。
虞长乐的笑意淡了一点。
敖宴皱眉,冷声道:他是不是虞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寒意,花帽子缩了下脖子。大竹鼠看出不对来,打了下花帽子的头,道:别瞎说!你懂什么,他只是长大了。
可它眼中分明也还有怀疑。敖宴抿了抿唇,心中略微下沉,他看向虞长乐。
虞长乐没有看见敖宴的眼神,他感到眼前有一种眩晕般的黑。那种纠缠不清的黑暗又拥了上来,带着暗夜森冷的潮水。
但他面上却恢复了笑容。虞长乐听到自己说:没事。
有事的。你有事的。
不要再逃避否认了!
虞长乐的笑几乎挑不出什么错来,他低下头,指尖轻轻划过小栗柔顺的皮毛,温和地问道:我太久不回来了,你能告诉我,见夏果在哪里吗?
小栗莫名打了个寒噤,指了个方向道:我记得是在那里,从水潭往西十几里你记得水潭吗?
谢谢。虞长乐轻轻把它放回了树梢上,道,敖宴,我们走吧。
阿夏?小栗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了呀
拨开浓绿的树冠,虞长乐确认了水潭的所在地。
再往西十几里虞长乐抬眼,喃喃自语道,敖宴,是这样吗?
没有回答。
敖宴?虞长乐微微一凝,猛然回首。碧草小径空无一人。
他后退一步,强压住心中的慌乱。这又是幻觉吗?还是什么别的?
呵呵
一声熟悉的轻笑忽然传来,虞长乐呼吸一顿,反手便是一道剑意刺向了声源。
水潭中爆出哗啦巨响,那张扭曲的人面被长剑刺入眉心,水波乱晃,消失不见。
呵呵
笑声阴魂不散,锦官扭曲的幻象又从身旁一闪而过,虞长乐寒毛倒竖,一剑劈了过去。幻影分裂成两半,又变成了涣方君和那个被他杀死的三眼狐少年。
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因为和松鼠妖们的偶遇,虞长乐的心性再一次不稳了。理智上知道这是幻象,但虞长乐还是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心跳得厉害,死死地握住了剑柄,接连劈碎了幻象。
然而,整个绿意森然的场景都狰狞了起来。血色从叶子里,水潭里,甚至化作血雨,把整个世界浸染成了血红色。
虞长乐?
虞夏。
虞夏!
无名
无名少年!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凭什么只有你活着走了出去!!
无数扭曲支离破碎的脸在他周身涌动,脚下血海如潮,虞长乐头脑中剧痛无比,踉跄着跪地,耳鸣阵阵,眩晕上涌。
一张四分五裂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徒儿,你为何抢走我的魂魄,害我不能入轮回?
虞长乐瞳孔一缩,一拳击出。
逃出去,快逃出去
我不要再看到这些!!
敖宴敖宴在哪?
他仓皇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迈出了几步。尸山血海和山石野道来回交替,虞长乐跌跌撞撞地走着,脚下一崴,滚落了下去。
虞长乐勉力撑起来,背靠到树干上。树干上又浮现出人脸来,他反手把飞刃刺入树干。虞长乐捂住头,忽然感觉到一丝冷意,本能地一躲。
遭了,他不小心触动了碧落山的结界了!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各种凄惨的图形淹没,都给我滚!!虞长乐痛苦地嘶吼起来,化虚印已经全部凝结而出,数十刀刃盘旋在他周身,疯了般地开始攻击。
他好奇怪。
他不是阿夏
你为什么来碧落山?
阿夏在哪
你把阿夏还回来
虞长乐蜷缩在地,死死抱住头。
虞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