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眼睛都要舍不得眨了,一路走一路看,目不暇接。
结果,因为看热闹看得太入迷,尤其是一个红衣黑靴、戴着黄金鬼面具的少年舞剑战狮,太过精彩,虞夏全副注意力都投入了进去,没注意脚下有坡,摔了个四仰八叉。左脚也扭了。
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虞夏疼惯了,不觉得难受,只是山海结界内不能大肆运用灵力他上不去了。
平时一跳就上去的坡,扭了腿没了灵力,虞夏只能望坡兴叹。
有萤火落到他身边,蹭着他的面具,好似在安慰。这是一种无害的小妖,名曰浮游,朝生暮死,但在山海宴的永夜里能活三天。
面具下,虞夏弯起唇角,让浮游妖栖到了他手指上。
点点萤火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虞夏道:这坑底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快飞走吧。可浮游妖还是围绕着他转。
说来也奇怪,虞长乐虽身为人类,但自小妖怪都爱亲近他;山中的飞禽走兽,也都爱围着他玩耍。
好吧。不想走就不走吧。虞夏抬头看月亮,感慨了一句如果能飞上去看看就好了。又觉得自己无聊,浮游小妖可听不懂自己的话。
谁知,上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想看?我带你飞上去。
虞夏仰头,定睛一看愣了一下:竟是刚刚舞剑的那名黄金鬼面少年。他看着比自己大三四岁,红衣如火,语气随意,透着淡淡的傲气。
圆月在他身后,显出少年身形高挑的剪影。
行啊!虞夏笑着道,想起自己戴着面具对方看不到,又改为招手。
红衣少年一跳而下,虞夏打量他,赤红与金黄交织,格外贵气明艳。
虽然少年没说话,但虞夏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也许正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才搭理他这个坑底的人,毕竟看少年的语气,不像是会随便布施善心的样子。
我怎么称呼你?虞夏问道,山海宴中妖物不得透露姓名,但若双方有意,结束后可以交换姓名再次联系。
红衣少年道:随便。
那我叫你随便?虞夏哈哈一笑,想了想,就叫红衣吧。我是玄衣。
嗯。红衣不甚在意,伸出一只手,我带你上去。
虞夏握住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只觉眼前一花,人便已到了坡上。
你是飞上来的?虞夏惊讶,刚要问你本体是鸟雀?,又自知不礼貌,住了口。
山海宴中,妖物的妖力和灵力都会受到限制,能飞,说明红衣原形就能飞。但这对于妖怪来说是很私人的问题,不便问。
红衣点点头,足尖一挑,将地上的长剑挑飞,刚刚好落到了卖剑的狮子摊主竖起的刀鞘中。这正是他刚刚舞的拿一把剑,没想到并不是自己的剑,而是随便从摊子上拿的一把,和他战的狮子就是摊主。
山海宴虽有诸多限制,但像化形不太完全的狮子妖和之前的竹鼠妖,都是能看出原形的。但这名红衣,虞夏看不出。他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也没有妖怪的奇异举动。
我刚刚看到你舞剑了。舞得很好、很精彩!虞夏道。
红衣顿了下,道:是吗?我平时不用剑。
那就更厉害了!虞夏赞美。
是啊,客人使剑如此厉害,不如买一把做自己的武器?狮子妖道,保准不亏,我的剑都是好剑!
虞夏看着摊子上的一排武器,心想,刚刚红衣舞剑时,自己觉得那必然是绝世名剑,刀锋如水。可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自己的木剑呢。
这本是一句客套,没想到红衣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买不买剑与你何干?这样的剑也配给我用?笑话!
就算看不到表情,虞夏也猜得出红衣此刻面色有多恶劣。虞夏一惊,刚刚这少年态度温和,但转眼便如此,可说是喜怒无常了。
狮子妖僵立当场,恼羞地站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红衣不甘示弱,轻笑了一声。这一笑直接把狮子妖点炸了: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小鬼!!掀了摊子就追过来。
虞夏赶紧道:我们走!便拉着红衣的手跑起来。
他一条腿跳着走,还跳得特别远、特别轻盈,把红衣都看愣了,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哪里跑!!后面传来狮子妖的怒吼,还有围观妖怪的惊呼。看热闹不嫌事大,虞夏二人在人群中穿行,各色妖怪都在叫好:
好!追啊!逃啊!!打起来,打起来!!
红衣看不过去,喝道:别跑了!
虞夏脚下一轻,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怀抱里,转眼明月便已在眼前。他低头一望,发现围观群众慢慢变小红衣少年横抱着自己飞了起来。
准确说,是一跳便跳了很高。虞夏赶紧伸手环住了红衣的脖子,红衣落下踩着树干一个飞跃,便离开了众妖的视线。
高空中夜风吹乱了虞夏的头发,红绳飘舞。他不由得伸出手,张开五指:好漂亮的月色!原来飞是这样的感觉!
月华在少年纯白的面具上镀了一层银霜,黑发飘飞,露出了微粉的耳垂。看不见表情,却能听得出少年的快乐。
无忧无虑,纯真纯粹。
红衣道:你话真多。
虞夏哈哈笑起来。
飞跃过了一片树林,红衣终于落地,虞夏一手扶着他跳了下来。红衣托着他的手:小心。
顿了顿,他道:我走了。毕竟只是心情好了,随便和一个没钱的小妖怪说了一句话,而且也实现承诺带着他飞了一次。
噢虞夏一愣,心里莫名失落。可萍水相逢,也不能再要求了,便道,那好吧,再见啦!
红衣转身走了。
虞夏看了眼自己的脚腕,似乎消肿了不少,动一下却还是钻心地疼。他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树林边,想找根树枝,像只歪歪扭扭、蹒跚学步的小鸡仔。
正翻捡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笨死了。
你聪明,崴了脚也能自己走?虞夏随口回了一句。说完才发现,是刚刚的红衣,立即一喜,你回来啦?
怕你摔死。红衣冷冷道,嫌弃地伸出了一只手。
虞夏握住他的手,笑道:谢谢。
红衣哼了一声:谁要你谢?你算什么?我无聊,没事做。
这红衣的脾气真算不上好,但虞夏从小到大,脾气古怪的妖怪见多了,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无聊,你去舞剑啊。
若是多年之后,不会有这些少年意气的相争。但这时候的虞夏年岁尚小,不懂收敛,喜欢口舌之争;而这红衣也不逞多让。
红衣听到这句,脚步一停,周身气压冷了下来,似乎是想狠狠地推开他,但虞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隔着面具,二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瞬。
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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