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的事情旁人是拦不了的,我也没有准备拦你。而且你办事也极有分寸,我也不怕旁人诓了你去。唯一担心,你心软…伤了自己”。
章得之叹了一声,接着说:“这世道已然是这样了,过不了几日,丰州的粮仓便会被抢,出现一伙灾民自发组成的军队,因为驻扎在鳞山,被叫做鳞山军。那便是天下大乱的起始了。再往后发生的事情,我恐怕你看不了,听你说的你的梦应该是处于盛世,而乱世的凄惨本就犹如地狱。我的梦里,这场战乱乱了十数年,死于战乱的百姓可比水灾多的多。我和你说这些的原因,就是想让你从现在起做好了心理的建设,因为从现在起我所做的许多事情,或许在你的眼里看起来是血腥残暴,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如你造火|药一样的心思,想要快速结束乱世。或许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从不在意那个位置……”
一阵鼾声打断了他的话,他都不敢相信,女人睡觉还会打鼾。
他是预备着起身的,不知道是身太疲还是心太累,最终没有动。
外间的慧润一直都听不到里间有动静,她小心翼翼地进了门,这便看见了她们家二夫人和衣躺在那小榻上,蜷缩在里。而章先生连鞋子都没有脱,歪在榻边。
两个人皆已经睡沉了。
她想了想要不要将夫人叫起来,正在这时,慧圆站在外头冲她招手。
慧润出来,小声道:“不能让夫人这么睡”。
慧圆拉了她的手,走得更远,才说:“慧润,或许咱们以后不止是夫人的丫头。而那一位,可不是个好伺候的”。
这话慧润是想了又想,才明白过来的。
慧圆是在说章先生的…坏话。
她偏头想,先生那么个温润的人,怎么会难伺候呢?
——
这世上的好人确实比坏人多,但坏人还是有的。
姜家施药粥在许多灾民的眼里,就是大善人。
可在有些人的眼里,姜家就是大财主。
在一想别的人凭什么锦衣玉食,而自己又挨饿受饥,心里一旦不平衡,便生了恶。
三几个人纠结在一起成不了事,三几个人又纠结了三几个人,再纠结三几个人,二十余人的队伍就组成了。
他们什么也不干,说的是劫富济贫,实际上是想混水摸鱼,满足私欲。
才过三更,这二十几人就摸到了姜家外。
一个人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就算了,他们可是有二十几人,干的当然是打家劫舍。
带头的王猴子可不是大字不识的,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声东击西。
他想着,不管是谁家,次院都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他准备先在次院里放把火。
姜家的院子垒的高,翻是很难翻进去的,只能点着了火把往里扔。
扔起来没有个准头不说,谁也不晓得姜家次院的院里因为雨水排出不及,而现挖了许许多多的坑,最深的那个简直就如池塘,偏里头还有水。
姜舍之自打雨停便忙着外间的事情,哪里还管得上家里。前日回来歇了一宿,陈佳云问起那些个坑的事情,他还说要留着养鱼。不曾想,倒是用来防火了。
十几个火把扔了进去,愣是没见一点的火星儿。
王猴子急了,准备要翻过去一看究竟。
好不容易翻了过去,天黑跳得急,不偏不倚掉进了坑里。
这一声响,便惊动了次院的仆人。
姜高良也就是正准备安歇,一听见动静,便叫自己的小厮。
“哑安,你快去后院护着蒋三姑娘,我去次院瞧一瞧。”
两个人分开疾行。
不多时,乒乒乓乓,次院便乱了起来。
贼人很是狡猾,次院里的乱不过是走个过场拖延时间。长房的大门,已经被人攻破了。
姜高良急的不行,却被几个人拖住了手脚。
加之,身后还有陈佳云在呼喊,两个孩子在叫。
姜高良心一横,手起剑落,直接斩掉了一个人的臂膀。
见其他人仍旧不退,招招是杀招。
长房的后院里,穿戴整齐的蒋瑶笙提剑就站在门口。
雪刹哭着相劝道:“三姑娘,求你了,你快躲一躲。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怎么向夫人交待呀!”
蒋瑶笙面无表情地道:“你带着其他的丫头躲好就是了,我练了这许多日的功夫,可不是为了一发生点什么事情就躲起来的。”
雪刹见劝了无用,哭着去找了一根烧火棒。
要死也得是她死在三姑娘的前头。
剩下的雪那、雪芳、雪华,谁也不敢独活呀,拿棍子的拿棍子,掂菜刀的掂菜刀。
不会说话的哑安就立在蒋瑶笙的身后,因为长得太黑,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是不是挂着什么表情。
那伙人谁也没有想到,长房的前院竟然无人,就这么顺利地到了后院了。
瘸了只腿的王猴子想,早知如此,还攻什么次院啊。
好在他伤的只是腿,脑子没有进水,他指挥着一拨人且战且退,指挥着另一拨人直对着姜家的后院去。
蒋瑶笙先是听见了贼人的欢笑声音,待门闪开了条缝,便闭着眼睛,将剑往前一刺,只听“啊”了一声,又听后头的人气急败坏地道:“咱们中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