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持风立在窗前,沉声道:“我也这样认为。”
桑洱抬手,锤了锤太阳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怎么才能躲过城门那里的耳目。”
“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帮你。”
桑洱追问:“哪里?”
“无常门。”谢持风瞥向她:“他们如今就在归休城里。”
说起无常门,桑洱的眼角就是一抽,脑海里冒出了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阴森森的地道,穿得乌漆嘛黑还戴面具的人,狭窄的笼子……
没错,这个组织,正是魔修界的二道贩子第一门。
当年,伶舟为了进入观宁宗,和无常门做交易,就曾把她当成酬劳送给对方。
桑洱:“……”
该说不该说,这无常门还挺忠于设定……不,还挺名不虚传,哪里有利益可图就往哪钻。这次厉家的溯回莲境一开,他们就跑到这儿来摆摊了。
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儿,无常门这次躲藏的窝点,就安在了归休主城的东边,溯回莲境旁的一片石楼里。
趁现在还没有严查仙府内部,翌日,天微微亮,桑洱做好了全服装备的掩饰,和谢持风一起离开了厉家仙府。
和无常门的风格很相配,城东这一处,尽是一些破落隐蔽的城楼,羊肠小道,到处皆是。而且,这里的光线要比别处昏暗很多,那是因为天空上铺开了一道水波粼粼的幻境——那是展开的溯回莲境。
因为厉家仙府的地势高,所以从它的地平线铺开的溯回莲境,到了外面,也会比普通百姓住的地方高很多。
仿佛大海被一层透明网兜住了,铺展在头顶上。偶尔,隔着水光,还会传来刀光剑影、灵力的波动。这么些天,底下的百姓似乎都见怪不怪了,只有一些孩童会站在最高的地方,好奇又神往地盯着上空。
桑洱瞄了两眼,暗暗赞叹,也知道这不是围观的时机,跟着谢持风,一起踏上了一座城楼。
秋阳被隔绝在外,光线一瞬间就昏暗了许多。这里头,宽敞得仿佛一个机关迷宫。
忽然,谢持风出手,拦住了桑洱,示意她往后躲。桑洱一惊,往外瞧去,就看到一行修士正行迹匆匆地从里头走出来。看来,又是想找无常门交易、却被挡在门外的人。
谢持风暗暗皱起了眉,似乎是在担心能不能入内。
桑洱瞄了他一眼,心道你是对男主光环一无所知,你哪用担心进不了门啊。
果然,跟着男主就容易通关的道理一直适用。等那些人一走,她随着谢持风一上去,无常门的人就很主动给他们让路了。
这回,接待他们的依然是那个说话阴阴柔柔的门主。毕竟上次被这家伙看中,要了过去,桑洱这次还有些胆战心惊。好在,对方这回正常了不少,听了他们的来意,就开口道:“我这里确实有出入的令牌,每块一千灵石。”
如今每个进出城门的人都要登记,但厉家弟子常要巡逻,如果每一次出去回来都要行那套手续,那未免太过繁琐和重复。所以,每个巡逻弟子都会有特殊的玉令,可以免于巡查,玉令还会认主。也不知道无常门怎么弄到消除了痕迹的玉令的。
因为认主的仪式须本人过来,桑洱才会跟着谢持风一起出门,探探路子。
桑洱:“……”
唉,英雄末路,斗米折腰。比起上次的观宁宗玉令售价三千灵石,这次价格已经算好的了。然而,别说豪掷三千块灵石、买三张跑路门票了,一千块灵石,她现在也是掏不出来的,把她手里的钱袋——原主人是裴渡,掏穿底了也只有三百多块灵石。
她身后的谢持风忽然说:“我有一千灵石。但令牌认她为主。”
桑洱眉心一皱,连忙将他拽到旁边:“你买了的话,自己就没钱了吧?”
谢持风低声而坚定地说:“有一块先买一块。”
他并没有告诉秦桑栀,他身上其实有两千多块灵石。
几天前,听了秦桑栀的解释,谢持风就已经暗中下了决定,在她利用完裴渡后,就替她杀了裴渡。
或许是秦桑栀菩萨心肠,又或者是裴渡做了什么,让她觉得他功过皆有,又或者是他们相处时间太长,就像养一条狗久了也会有感情……总之,秦桑栀似乎是打算留着裴渡的命。
但谢持风不能容忍裴渡再绕着她转。
这个极度危险的祸害,不能留。
不管一条狗现在有多听话,也不能抹杀它曾经故意咬伤主人的前科,不是吗?
还没有想好何时对裴渡动手,但至少,他绝不能给裴渡机会,让他与她同时拿到令牌。不然,以对方那诡计多端的性格,说不定某天就会突然带着她,逃之夭夭。
天涯海角,再难追寻。
目前,只需先保证秦桑栀一人安全出城。
谢持风微微一叹,道:“这个地方的买家来来往往,余下的令牌或许很快就会被买走,你听我的,先买来一块是一块。”
桑洱被他说服了。虽然谢持风似乎不打算问她要钱,但她不好意思白拿谢持风那么多钱,打算回去好歹塞回一半灵石给他
付了钱后,无常门的门主开口让她单独留下,好让令牌认主,同时对谢持风道:“你就去外面等着吧。”
谢持风蹙了蹙眉,看着两个走上来的无常门手下,却没有挪动步子。
桑洱知道这个地方虽然诡异,其实规矩还是挺靠谱的,就对谢持风微一点头,示意没问题,依言留下了。
漆黑的幕布慢慢放下,遮掩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桑洱怀揣着令牌,被无常门的人送了出门。
和谢持风一起走出了密道,充沛的阳光瞬间照入了她的眼底。桑洱一眯眼。
他们沿着楼梯,来到了城楼的二层,忽然,桑洱感觉到谢持风身子一绷,示意她躲起来:“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