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95节(1 / 2)

桑洱的心跳快了几分,身体不由地前倾,被囿于眼前之人的怀抱里。严丝合缝,亲密相贴。

日影打落在地。两道影子,在地板上融为了暧昧不清的一团。

“桑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尉迟兰廷搂紧了她,下巴垫在她的头上,动作很温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面容却染上了阴郁,视线低垂在地,望着他们交叠的影子上,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都是没有预兆的,我不能放你出去冒险。”

二十年前,尉迟磊以爱为名,囚禁了他的母亲,斩断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而如今,虽然起因不同,他却好像步上了自己最痛恨、最不齿的男人的后尘。

偶尔,残存的理智会提醒他,他应该勒住这样的念头。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在一个月前,目睹了最爱的人在自己怀里断了气息,他的胸腔里就有某个器官,不可逆转地死去了,溃烂了。

他曾以为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逃脱不出自己的掌控,傲慢地玩弄人心。偏偏,在最重要、最不能失去的人身上,总是千虑一失,一环扣一环,付出了此生难忘的惨痛代价。

在桃乡的日子里,作为照顾桑桑的人,他漏过了无数的细微末节。直到和方彦联系上,才知道锁魂匙对她的伤害,已无可挽回。

在绮语对桑桑下手前,他从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女,居然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尉迟邕安插在他身边、唯一一颗没有被拔除的棋子。

在桑桑被尉迟邕劫走之前,他从不知道,这座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府邸,居然藏了一条密道。

他更不敢想象,桑桑在花园里玩耍的时候被人粗暴地劫走,在最后的时刻,她有多么地害怕。

她决定保护他,被剑阵杀死时,又有多痛。

那些肉体上的折磨,分明没有降临到他身上。可在午夜梦回时,他却仿佛切实感觉到了它们,被剜得心脏抽搐,鲜血淋漓。

若是太困倦,睡了过去,便会被各种噩梦纠缠。

有时他会梦见清静寺,看见桑桑被他抛在屋中,被僵尸撕碎。有时会梦见她打翻了热粥,害怕地躲进桌底,说自己“脏”的模样。有时会看见她和尉迟邕一起倒向剑阵,和现实不同的是,梦里的剑阵被他及时撤掉了,但还没来得及惊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后坠去,摔下高高的城楼……

在招魂术起效后,桑桑回来了。他的梦魇也开始变少了。即便做了噩梦,一睁开眼,借着灯火,他也能立刻看见,她正安安稳稳地蜷在他身边睡觉,紧缩颤抖的心脏,也会在一瞬间安然落地。

她想出去花园玩耍,很正常。在桃乡的时候,她便是这样活泼又闹腾的性格,一天到晚出去野。

可他已经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苦和恐惧。也遏止不住将她一直藏起来的念头。

桑洱听了尉迟兰廷的话,就明白了他不会改变主意。

之后几天,尉迟兰廷仿佛知道她不高兴,开始有意地讨好她。前段日子,他就对她够好的了,现在更是有加无已。

源源不断的书卷、玩乐之物、漂亮的衣裳和首饰、龙须酥等零嘴,被送到了桑洱的面前。尉迟兰廷对她的喜好、口味都了如指掌。他的细致和观察入微,可见一斑。

也许,她提出要天上的月亮,尉迟兰廷也会想办法弄来。

但装点得再华丽的笼子,也依然是笼子。

桑洱回想起来,当初,那个冀水族的老翁好像说过,他们父女离开姑苏后,过一段时间,就会送信来,让尉迟兰廷去某个地方,见某个人。

照尉迟兰廷这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的状态,他绝不会留她一个人在姑苏。

换言之,她肯定不会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时机究竟何时才会到来。

桑洱看着越来越满的房间,深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得想个办法,打破现状。

这天傍晚,尉迟兰廷端着晚餐进入房间,却不见桑洱像平时一样,闻着香味迎上来。

床上有个侧卧着的人影,她似乎还在睡觉。

尉迟兰廷放下了精致的瓷盅,笑了笑,说:“桑桑,你现在睡懒觉,到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回应。

床上的那道人影,一动不动,仿佛连正常的声息也没了。

一丝不妙的念头涌上脑海,尉迟兰廷的脸色遽然一变,连步伐都失了几分从容,大步来到床边:“桑桑?”

有些惊慌地将她抱起来,搂在怀中,过了一会儿,她才恹恹地睁开了眼。

尉迟兰廷紧张地看着她:“桑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桑洱抬起了湿漉漉的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没精神,觉得这里闷闷的,想出去走一走,吹吹风。”

尉迟兰廷一怔。

他怀里的少女蜷成了一团,无精打采的模样,而她摸着说不舒服的地方,正是她的心脏。

那是牵丝人偶的关窍之处。

尉迟兰廷盯着她的心口,仿佛有一丝挣扎。

桑洱发现了他的态度变化,就抓住了他垂落在胸前的头发,轻轻地揪了揪,说:“你担心我有危险的话,不如就由你抱着我,出去吹吹风吧。”

或许是苦肉计以及她最后的提议起了效,这么多天来,桑洱终于第一次踏出了这个房间。

不错,苦肉计。

尉迟兰廷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桑洱被养得气色极好,想生病比登天还难。

不过,因为宓银,桑洱知道牵丝人偶的心脏很重要,因为里面藏了主人操控它们的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