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87节(2 / 2)

除了这些路人的样子,还有一点让桑洱很不习惯,那就是伶舟——他仿佛被魇住了,从裁缝铺出来后,不管走到了哪里,都一直看着她,也只晓得专注地看着她。

就像不愿意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害怕一眨眼她就没了,要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收入心底。

这种缱绻又深重的目光,让桑洱侧颊有点烫,既觉得难为情,也很困惑。

她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伶舟到底怎么了?

而且,在以前,面对她满大街撒欢、口头上坐实双方夫妻关系的举动,伶舟是不置可否的,只是被她拉着,配合她胡闹而已。

但现在,伶舟却主动牵起了桑洱的手,还执拗地要和她十指紧扣。手心渗着热汗,有些颤意,也很有力,让她怎么蹦蹦跳跳,也没法离开他身边半步。

手完全被他包裹了起来,桑洱有点不习惯。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抓得那么紧,是怕她走丢吗?

从街头走到了街尾,两旁的路人如烟散去。幻境又开始改变了。

看来,幻境并不会像流水账一样展示记忆,只会挑其中一些重要的情境来映现。

接下来,比较重要的一幕,应该就是月老庙拜堂那一段了。幻境里的伶舟是在那时恢复灵识的,幻境外的伶舟,会不会也在同一时刻醒来呢?

但桑洱却猜错了。

他们在月老庙拜堂的那一段,竟出现了一段空白,没有被呈现出来。

就像是梦境的主人,一点都不想回忆这段一样。

空白持续了好一会儿,桑洱以为幻境即将要碎裂了,或者,马上要接上他们坐船回行止山的那一段。却没想到,眼前的景物如水波似的,晃了几下,她已摇身一变,穿着火红的婚衣,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此处并非山里的月老庙,而是一间简陋的小喜堂。

桑洱抬眸,不禁愕然。

这里居然是江折容关着她的地方。

确切来说,是她和江折容成亲之前,她换衣服、休息的那个房间。

隔着华丽的婚衣,膝上传来了压感。桑洱顶着沉甸甸的珠冠,低头,就是一呆。

新郎伏在她的膝上,却不再是当时的江折容,而变成了披着艳红长袍的伶舟。

此处是伶舟的幻境,却渗入了江折容的记忆。

这是不是说明了,在融合心魂之后,伶舟一定得到了江家双子的所有回忆。

不然,他也不可能描画出这个房间的模样,还有当时江折容趴在她膝上的姿态。

那场以“你配当我的妻子吗”这句话宣告结束的月老庙婚礼,被一股自欺欺人的力量抹去了,替换为了顺利完婚的结局。

那么,伶舟为什么要这样呢?

“……”

桑洱白皙的手指攥紧了袖子,内心隐隐浮出了一个念头,茫然又有些心慌。

现在的情况已经乱套了,她该怎么反应才好?难不成要硬着头皮,把她和江折容的对话都对着伶舟复述一次?

说起来,以前在九冥魔境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她曾经披着冯桑的马甲,误入了谢持风的梦魇。

那时候的梦魇已经被谢持风控制着了,所以,梦魇里的一切,虽然脱离了实际,却都是顺着谢持风的心意去发展的。

现在应该也一样。

既然这个幻境是以伶舟的心绪为主导的,她最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给出回答。

这时,桑洱看见,她膝上的伶舟眼皮轻轻颤了下,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桑洱穿着嫁衣,笑盈盈地看着他,伶舟顿时像被人点了穴道,眸光微闪。

那种仿佛坠入了美梦里的欣喜若狂,又担心伸出手就会戳破的患得患失,让桑洱有些无所适从。总不能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坐到天荒地老。于是,桑洱试探着问:“怎么了?”

“……”伶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哑声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很真实的噩梦。”

想起伶舟在现实里梦呓的模样,桑洱皱眉,忍不住问道:“什么噩梦?”

伶舟却不说话了,下颌略微发紧,唇也抿成了一道直线。

他不愿意回答,桑洱也不好勉强他,决定顺应此刻的情景,安慰他一两句,就伸出手,摸了摸伶舟的脸,认真地说:“你别想太多了,噩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都要当你媳妇儿了,你还想那些噩梦……”

话未说完,她就突然被拥住了。

头顶上方,传来了伶舟闷闷的、嘶哑的声音:“能不能再说一次。”

桑洱懵了一懵,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主要是因为,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要当你媳妇儿了。”

出于直觉,桑洱轻轻地重复了这一句。

语声落下,大梦初醒。

桑洱醒了,发现自己依然躺在了那片裂谷的地上,头上不远处,是地震之后堆砌起来的巨石。日光从石头的缝隙照入,落在了她身上。

原来已经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