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80节(2 / 2)

屏风外面,传来了宓银的声音。

伶舟回过神来,手中那缕艳红的桃花结被他一收,一语不发地走下了台阶,和宓银擦肩而过。

宓银垂着脑袋,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脸,现在也绷得紧紧的。

等伶舟走过去了,离得很远了,她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转头,望着他的背影。

大殿里黑黝黝的,烛焰零星。宓银看到一角桌布歪了,情绪有几分低落地走了过去,蹲下,将它重新整好,扁了扁嘴。

这些事,以前都是桑洱做的。

桑洱离开行止山的时候,宓银并不在这儿。

每次出去,宓银都喜欢带点好玩儿的东西回来给桑洱。但这回,当她兴奋地回到山上时,却发现事态已大变。

宫殿里仿佛狂风过境,到处都是发泄过怒气的痕迹。而总是温顺地跟在主人身后、会软声哄主人的那只小妖怪,已经消失了。

宓银读了桑洱留下的信。虽然很失落,可她知道,生孩子一直都是桑洱的心愿。如果桑洱离开这里会更快乐,那也是好事。

宓银本以为主人不会太在意的。毕竟两年多的时间,他平时也很少表露出在乎桑洱的模样。

然而这段日子,宓银却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主人的性子,虽然冷酷,但以前也是会笑的。可自从桑洱走了,他的脾气就越发古怪莫测,脸皮天天都是僵冷的,也越发地难伺候了。

以前他常在宫殿里睡懒觉、修炼,或者窝在桑洱怀里,让她捶背。

如今,却三天两头就跑去九冥魔境。

也没什么特殊目的。进去之后,走一路,杀一路,所到之处,魔物血流成河。如此暴虐成性,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结不快。

前段时间,伶舟又去九冥魔境的时候,宓银负责看守宫殿,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

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宓银打开它,粗略看了几眼,就大惊失色——这写信人,竟把桑洱当成了人质,以此为条件,要与伶舟交易。

但那时,能做主的伶舟并不在宫殿里。宓银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回来,又怕写信人等得不耐烦了,会拿桑洱来开刀,只好自己提笔回信。

不能暴露伶舟能去九冥魔境的秘密,宓银只好说主人在闭关,又强调对方必须得保证桑洱的安全。

用信中留下的线索,宓银把回信送到山下。为了抓到对方,她还在附近躲藏了一阵。可这人心思太缜密了,是用一环扣一环的方式和她联系的,宓银没能堵到人。

过了两日,伶舟从九冥魔境出来,宓银立即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生性高傲、唯我独尊的人,怎会咽得下被一个小小凡人威胁的这口气。而且,信中又透露了桑洱的处境、心魂的下落。伶舟当即下了山。

然而,那时,送信人早已不在。而桑洱又取下了脖子的项链,伶舟再如何冥想,也感知不到她的所在位置。追到了当初和她分别的小客栈,也找不到她了。

本以为控制桑洱的人有所求之事,很快就会再次送信来。

可从那天起,却再没了音讯。

迄今,桑洱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回忆至此,宓银的担忧更甚,撑着膝盖,正要起身,忽然看见昏暗的光影中,有一个圆滚滚的小玩意儿,歪在了椅子一角。

那是一个缀着小毛球的小手炉。

正是桑洱送给伶舟的那一个。

数月前,宓银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它被放在美人椅的一角了。连续几天都没挪过位置,瞧着孤零零的,像是被人丢弃在这儿的。

有点不忍心看到它落灰,宓银就随手将它拿起,收进了库房。

谁知道,伶舟那天回来以为它不见了,脸色陡然铁青,还发了好一通火。

宓银见状,赶紧将它拿了出来,讨饶地放到他面前:“主人,你在找桑桑姐姐的暖炉吗?在这呢。”

以为东西不见了的时候,明明急成那样,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宝贝。把东西还给他了,他又浑不在意地丢在椅子一角。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但宓银是不敢再轻易地动他的东西了。她将那小暖炉扶正放平,站起来,正好看到伶舟方才隔窗望着的地方。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那片碧殊草小菜园。

宫殿里挖出一块光秃秃的小菜地,有点滑稽。春夏秋冬,它会在碧绿银白间变幻。

一眨眼,仿佛还能看到桑洱的身影,乐滋滋地穿梭在其中,蹲在地上,看它们的长势。

但现在,这片小菜园已经快三个月没人打理了。里面的碧殊草早已枯死。宓银试过救活它们,却因不知诀窍,没能成功。

好想桑桑姐姐。

宓银鼻子发酸,默默地出去了。

……

另一边厢。

行止山的密林,蜿蜒出一条长长的小道。

师逢灯背着手,指上勾着一壶桃花酒,晃呀晃的。走了一会儿,眼珠子又一次睨向了旁边的身影,满脸无语:“小爷好心陪你出来散步,你要摆着这张黑脸到什么时候?”

伶舟不理会他,神色微僵,看着前往的树林。

“不就提了一句那只小耗子吗?你至于不高兴到现在?”师逢灯耸肩:“天下何处无芳草,天下何处无桑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