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60节(1 / 2)

如无意外,这个时辰,尉迟兰廷已经苏醒了。

同时,身在姑苏的尉迟磊,应该也已经收到了袁平蕙死去的消息,正匆匆忙忙地御剑赶来。

对尉迟兰廷来说,这么快就要以新的身份和仇人第一次见面,将会是一场严峻的考验。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但桑洱知道,他一定能度过这一关。

日头升至高空,午时,伶舟终于回来了。

他打包了鲜肉蟹黄小馄饨,已经不像刚出锅时那么热了,但那股飘香的气味依然勾人。桑洱捧着碗,埋头动勺,一口一个,吃得相当欢快。

只是,吃着吃着,桑洱却感觉到了一股灼然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上。

从进屋开始,伶舟就隔着桌子,坐在了她的正对面,抱着臂,微微抬起下巴,盯着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眉骨很高,眼窝深而漂亮,因为五官分外凌厉,就连静静地看人,也会变成有攻击性的审视。就像闲卧在地、凝视猎物的猛兽,与他对视,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扑上来。

“怎么了?”桑洱有点儿莫名其妙,看了碗里的馄饨一眼,明白了:“你也想吃馄饨吗?但你买得太少了,我已经吃掉一大半了,晚上我再下山给你买点吧。”

伶舟冷不丁道:“我已经知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了。”

桑洱握勺的手一抖,小馄饨的汤汁差点儿呛进气管:“咳!”

随即,她的眼前就覆下了一片阴影。

这屋子里,原来那张木桌的桌子腿有点松。现在这张,是桑洱指使伶舟改造出来的,桌面变窄了很多。吃饭时,他们的膝盖会抵着彼此。此刻,伶舟在对面一站起来,双臂撑在桌子上,低下头,就仿佛可以将她拢在自己的身体下。

伶舟垂眼,俯视着桑洱。

刚才在山下,那小贩塞给他的书,伶舟随意翻了一遍,就几乎记住了全部的内容,不得不说,比九冥魔境里的魔物的花样多得多了,让他感到新奇又跃跃欲试。小贩还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传说典故。伶舟对那些换汤不换药的情节兴趣缺缺,唯有一点,他是牢牢记得的,那就是故事的主角最后都和恩人成亲了。成亲以后,才能一起做书上的事,还会永不分离。

总之,就和桑洱当初给他的答案大相径庭。

这让伶舟相当不满。他更喜欢小贩的解释,也许是因为那本书上的内容,也因为“永不分离”四个字,切中了他某种隐秘的想法。

伶舟弯下腰来,鼻尖几乎顶住了桑洱的鼻子,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以身相许?”

他那张冷峻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桑洱心下一跳,条件反射地屏了下呼吸:“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你真的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伶舟冷冷道:“我当然知道,就是一起生活,一起生孩子。”

就在这时,桑洱的脑海里,久违地涌入了一段原文——

【生孩子的愿望被狠狠拒绝后,桑桑并没有气馁,继续守在伶舟身边等待机会。毕竟她有顽强的意志——强,是打不死的小强的强。

没想到,天赐的良机,这么快就降临了。

来了桴石镇一月有余,伶舟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记起以前的事了。

此刻,桑桑忍不住心动了。

就试一试,搏一把吧。

“那好吧,我让你对我以身相许,就这么说定了。我们选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早点生个孩子好了。”】

桑洱:“……”

自从触发了桴石镇的剧情,桑洱就再也没有被羞耻的剧情操控过了。皆因她本来就不会在这一段故事里出场。

现在突然冒出了新的原文剧情,不用说,肯定是作者为了在崩坏的剧情里维护角色的人设而临时加的。

但不得不说,这段剧情加得相当合理。伶舟如今记忆错乱,没有好转的迹象。原主对“炮灰吃不了男主”的黄金铁律一无所知。虽然一开始还忌惮着伶舟的主人身份和余威,不敢造次。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原主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侥幸心理,会顺水推舟、接受伶舟的“献身”也很正常。

如果原主一早知道伶舟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恢复正常,肯定不敢这么做。

桑洱轻咳一声,忍着淡淡的羞耻,飞快地读了一遍上述台词。

伶舟眼眸微微闪了下,歪头道:“好日子是什么时候?”

桑洱挠了挠耳垂:“就半个月后吧。”

她已经猜到作者的套路了。按道理,原主是妖怪,并没有人类那种先买票、后上车的仪式感,对伶舟是一整个饿虎扑食的馋嘴状态。之所以会有“选个好日子”的台词,根本就是作者为了阻止原主真正吃到伶舟而设下的时间限制。反正伶舟肯定会在关键的节点之前清醒过来的。

虽说不知道伶舟哪根筋没搭好,突然主动提出了要以身相许。但是,他筹备起婚礼来,还挺认真的,没有一点敷衍。

桑洱的认真也不遑多让。

愿望马上要成真了,她对这场婚事,自然上心又热切,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矛盾,既希望快点到那一天,又希望这段时光可以慢下来,让这种仿佛飘在云端、梦幻又期待的心情,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在昭阳宗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婚事的筹备,桑洱还挺有经验的。因为双方都没有长辈,六礼之中的不少流程都可以省略。不需要拜会父母、提亲纳彩,也不需要广邀宾客祝福。

最重要的那场重头戏,无非就是披上嫁衣、拜天地的那一步。

嫁衣的赶制需要时间,得尽快准备好。这天,留了宓银看家,桑洱和伶舟一起下了山。

之前那家裁缝铺的掌柜认识他们,桑洱收了人家送的腰带,不想解释太多,特意拉着伶舟绕远了,去了另外一家裁缝铺量身,还一起选了一匹细腻明艳的红绸布料。

很少会见到未婚男女一起来订做婚衣。干练又秀丽的女掌柜给他们量好了身,记下了尺寸,还感慨了一句:“二位的感情可真好,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

伶舟正站在柜台旁,拿起了一只金镯,有点儿出神。

纯金的镯身打磨得很光滑,金光灿灿,华丽精致。被这光一晃眼,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一些陌生而模糊,又带有怪异的熟悉感的画面。

陌生的仙宗,喜庆的日子,高燃红烛的大殿,发狂伤人的獓狠,流淌在新郎官胸口的熔浆般的光芒……

一眨眼,这些画面又如烟消散了。

女掌柜的问题将他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