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桑洱成功得到了在伶舟的宫殿里搞农家乐的准许。
不过,她觉得,伶舟估计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个。他的宫殿虽然又大又漂亮,内部却疏于打理,杂乱无章,应该也不会在意花园一角多出一块小菜地。况且,那片泥地上,长满了凌乱茂密的荆棘,被桑洱征用之前就丑兮兮的了,种点花草,反而还更美呢。
翌日,桑洱一大早就出了门。
深山野林多精怪兽类。但桑洱如今的妖力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独自进入深山也没事。只要天黑前出来,还是很安全的。
桑洱要找的草药名唤碧殊草,长在妖魔瘴气浓郁的山中沟壑里。
伶舟住的这座山,简直就是碧殊草绝佳的生长地。在刚冒芽时,碧殊草和寻常的青草苗是一样的。开花之后,整株植物就会褪色为银白,仿佛打了一层霜雪,开出深粉的花,三日即会凋谢。
桑洱这族妖怪有特殊的味觉,吃碧殊草的花会觉得甜甜的。这东西还可以涤净他们体内的浊气,让妖力吸收得更好。随后,他们还会物尽其用,将叶和梗做成安神香,埋在巢穴附近,掩饰气味,以免被天敌找到。
对其他妖怪而言,碧殊草却没有涤净浊气的作用,尝起来还很苦。
人类倒是可以用碧殊草解毒、炼丹。不过,因为碧殊草开花前的样子平平无奇,人类没有妖怪那得天独厚的嗅觉,是很难在一堆杂草里辨别出它来的。而且,碧殊草生长的地方太狭小了,说难听点,就是只有老鼠才钻得进去,人类无法采摘。
所以,这种草药,就变相地被桑洱这族小妖怪独享了。
桑洱化成原形,在山沟沟里钻来钻去。一天下来,就挖到了十株碧殊草,揣在怀里,带回宫殿。那片泥地上的荆棘早已被她清理了。种好后,桑洱还用木头做了一个简单的篱笆,围起了这块地。
将小铲子抖了抖,放到墙边。桑洱锤了几下后腰,站起身来。
在对伶舟表忠心的时候,她的话说得很动听,说自己种碧殊草,只是为了更好地帮助伶舟。但实际上,桑洱主要还是在为自己打算,想尽快提升妖力而已。
佛不渡人人自渡。妖力丰足才能活得长久。
之后,还可以做点安神香,带到山下卖钱,换点仙器和灵石回来。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桑洱一边熟练地当舔狗,一边照顾自己的小菜园。这十几株移植来的碧殊草,终于稍微适应了新地方,恢复了一点儿生机。可总体看上去,还是蔫了吧唧的。
这天夜晚,桑洱循例去看菜地的情况。其中一株碧殊草竟在一夜间变成了银色,长出深粉的花。桑洱愣了一下,高兴地猛地蹦了起来:“开了!”
太好了!
哪怕只有一朵,也是巨大的鼓舞。
桑洱蹲下来,折起袖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了下来。
月色下,花瓣有绒绒的质感,凝着露珠。桑洱陶醉地嗅了嗅气味,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很馋,又不舍得一口吃下去。
作为人类的时候,桑洱自然不喜欢吃花。奈何,现在成了妖怪,很难不受身体本能的影响。
就在这时,桑洱背后那安静的夜色里,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桑洱一惊,转过头:“主人,你也醒啦?”
伶舟没答这个废话问题,目光落在桑洱指尖上的花处:“那是什么?”
“我种的碧殊草开花了,这就是它的花。”
伶舟没见过这东西,理所当然就伸手,想拿过来。没想到,桑洱竟下意识地将花往自己怀里一藏:“不行!”
这藏私的动作,让伶舟微微一眯眼:“藏?”
下一瞬,桑洱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小步,被伶舟拽到了他前方。阴影覆盖下来,感觉到他的威压,桑洱那畏强的生物本能作祟,双腿不可控制地软了下,紧紧闭上了眼。却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濡湿温热的气息笼罩了。
伶舟低下头,直接咬住了她手里的花。
桑洱悄悄睁目,手指缩了一缩。
伶舟的牙齿碾碎了花蕊,花中的汁液淌出。吸啜一口,他就皱起了眉,直起身来,不客气道:“这么难吃,你们居然喜欢吃这个?”
第一次种的花,自己还没享受,就被半路夺食了。抢了也就算了,还要说难吃。桑洱有点生气了,后退了几步,皱起脸,道:“主人,我刚才就想和你说,只有我们族的妖怪才会觉得这种花甜,其他人吃都是苦的。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就吃了呀,简直是牛嚼牡丹嘛!”
就在这时,一段原文久违地在桑洱的脑海里加载了出来——
【手里的花被伶舟咬掉了半朵。花蕊破了,黏答答的。上方仿佛还残留着牙印,和他唇舌间的晶莹。
主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妖怪桑桑看得脸红,神差鬼使地,也将这花也塞进了嘴里。三两口嚼碎了,陶醉地咽了下去。
看起来有点痴汉又怎样,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浇灭她此刻被撩起的这股火热的思慕之火。】
桑洱:“…………?”
为什么,羞耻的原文,总是,说来就来?
这只小耗子,这副模样倒是少见。平时总是低眉顺眼的,原来食物被人抢了,也是会生气和护食的。伶舟抱着臂,冷飕飕地一笑:“你说我像牛?别说是一朵花,就算我现在吃了你,你也……”
说着,他就想将桑洱抓回眼前,捏在手里,好好教训一下。手伸到一半,却在空气中停住。
因为,伶舟看见眼前的小妖怪忽然脸红了起来,将手中的花塞进了嘴里。
溢着微苦气味的半透明花汁,和着被碾碎的粉色花瓣,隐没在了她的唇齿间。
吃得有点急,她面上的红潮也蔓延到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