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18节(2 / 2)

在东街的冷巷里遇见时,裴渡只比桑洱高了小半个头。之后的三年,少年人迅速抽条,如生机勃发的青竹,骨节夜夜拉长。却已经可以轻松地俯视桑洱了。

骨架延展,更挺拔了。却也没变成大块头,依然是修长而偏薄的,只是多了成年男子的分量。

衣袂随着走动,轻轻摆动。和七八年后,那个在九冥魔境里惊鸿一瞥的裴渡,仿佛融为了同一个剪影。

只除了,肚子的不同。

阳光晃眼,桑洱有点儿失神。裴渡走到她跟前,挑眉一笑:“怎么这样看我,热得已经开始发呆了吗?”

“是有点热。”桑洱笑笑,拿起了自己的剑:“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裴渡随意一点头,正要跟上,身子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叶泰河双手合十,道了句“抱歉”,就屁颠颠地追了上去,掏出了一个罗盘,对着桑洱献起了宝:“秦姑娘,我打听过了,青雷谷里的四个方位,据说越往南走,瘴气越浓,越容易找到一些隐藏的法器……”

裴渡被落在了后头,微微一眯眼,稍有不满,但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这个姓叶的呆头鹅,也不知道何德何能,居然得了她的青眼,和她交上了朋友。

裴渡一度怀疑叶泰河在扮猪吃老虎,后来接触多了,才确定这人是真的傻。

秦桑栀一贯都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叶泰河这模样还比不上半个青璃,在她的身边,充其量只能混个朋友当当。裴渡这才熄了抵触的心思。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就让这种呆头鹅和她多接触吧。总比她有时间想起东街那些人要好——虽然秦桑栀现在已经很少去了。

进入结界后,青雷谷的景色,在眼前铺展开来。

被妖怪当做山头占据多年,这片广袤的山林,人迹罕至,找不到一条可供人行的小道。土地崎岖,鞠为茂草,荒凉衰败。许多地方的杂草长得比腰还高。枯叶积得很厚,踩上去,沙沙作响。

叶泰河在捣鼓他的罗盘,桑洱好奇地低头,正要一起研究,就听见裴渡懒懒道:“我刚才看过,这条路一直往前,都比较容易走。没碰到什么危险埋伏。约莫一里外,会有一个分岔路口。山势都是大体往下的,应该都会通往谷底,走哪条路,区别不大。”

桑洱点头:“那我们就先去分岔路吧。”

按常理,山里面怎么着也会比外面凉快。然而,走了半天,这山谷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风来。

等三人到了分岔路口时,都出了一身汗。

“这什么鬼树林啊,热得跟个蒸笼似的。”叶泰河一脸的受不了,掏出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清水。

裴渡没有抱怨,但额头也蒸腾出了薄汗。

桑洱摸了摸口袋,翻出了两张手帕,递了过去:“给。”

她的手同时伸向了裴渡和叶泰河。

在过去三年,这样的专属关心,本是裴渡一个人拥有的。

不管周遭有多少人,桑洱的目光和注意力,也只会放在裴渡的身上。

但现在,【裴渡路线】已经进入尾声了。系统不再强制要求她“只能对裴渡好”了。看到叶泰河也那么热,桑洱有点不忍心将叶泰河晾在一旁。

而且,桑洱认真地思考过。

根据剧本走向,她总不能是一夜之间对裴渡态度大变的,那也太突兀了。

凡事都是循序渐进的。从现在起,慢慢试着改变三年来的习惯,收回对裴渡的特殊宠爱,试着将他和旁人一视同仁,也算是……提前给未来打好基础吧。

看见桑洱的动作,裴渡显然怔了一下。

叶泰河没想太多,一脸感激地接过了手帕,擦汗:“多谢秦姑娘,你真是太贴心了。”

桑洱转向裴渡,温柔一笑:“喏,这是你的,擦擦汗吧。”

裴渡看了她两秒,没伸手接,还走近了两步,微微弯腰,眨巴着眼:“姐姐,你给我擦嘛。”

这些年,裴渡时不时就会旁若无人地冲她撒娇。这是因为,裴渡发现桑洱很吃他这一套。每逢他这样做,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软下态度,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又或是原谅他犯的一些错事。

这一招几乎是无往而不胜的。

但如今,剧情的走向已经定下了。即使桑洱真的受用这套,也不得不做出改变了。

“你呀……”桑洱无奈地说了一句,握住他的手腕,把手帕塞了进去,便转过了身:“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很罕见地遭到了拒绝,裴渡抿唇,有点不高兴。用手帕擦了擦汗,随手揉皱了它。但走了两步,又低头,将它小心地重新展平,放进了衣襟的内侧。

果然如裴渡所说,分岔路口延展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一条陡峭而明亮。一条平坦而昏暗,枝叶遮盖茂密,瘴气似乎也更浓。

桑洱挠了挠脸颊,说:“不知道得走多远,我们还是走左边的路吧,稳妥一点。”

裴渡和叶泰河都没有异议。

路上光照充足,地上狰狞的树根、藤枝、坑洞等物,都可以轻松避过。但也有一些东西是难以预测的,譬如——路面突然的坍陷。

那是发生在后半程的事儿。感觉到小石子震颤时,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叶泰河首当其冲,惨叫一声,滑进了足有两米深的土坑里,裴渡就在他身后,也不幸地被带了进去。

桑洱离他们较远,躲过了一劫。见到尘土飞扬,她心里一紧,连忙跑了过去。

好在,土坑里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体。两人都好端端的。叶泰河吸了一大口飞扬的尘土,正在俯着身在大咳特咳。裴渡皱着眉,捏着鼻子,满脸的无语和嫌弃。

桑洱蹲在坑边,忍俊不禁地看着倒霉的两人:“都没摔着吧?没事就好。”

叶泰河咳得眼眶都湿润了,鼻子还很痒,哭丧着脸道:“秦姑娘,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裴渡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闻言,毫不留情地嘲道:“掉下去的时候,嘴巴张那么大,你不咳,谁咳?”

叶泰河气结:“你你你,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