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最后一颗了,放在裴渡的怀里太久,被捂得略微有些融化。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次不怕会吐了。桑洱赶紧拆开了糖纸,她很有良心,没有独吞,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掰开了两半,将其中一半塞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于舌下化开,压下了呕意。
裴渡没有空余的手了。桑洱就抬手,直接将糖递到了他的唇边,做口型,催促:“快吃,止呕。”
昏暗中,她的一双眼睛水润润的。裴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张嘴。那只手却很强势,就直接将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裴渡的脸色一黑:“……”
不情不愿地含着这颗山楂糖片刻,他才悻悻然地移开目光,咀嚼了起来。
甜是挺甜的。
桑洱见他吃了下去,就藏起了糖纸。
恐怖紧张的氛围,仿佛被这颗糖暂时驱散了。趁那东西还在画画,桑洱默默思索起了眼下的线索。
现在,副本boss已经锁定,副本进度飞跃到50%。关键词“画皮”也有了,那美人又是何解?
赵姨娘相貌普通,还被病容所累。即使她的脸是画皮贴上去的,也远远称不上是美人,顶多就是画皮小清秀。
而且,用了画皮才只有这种程度,那原本的赵姨娘该有多丑?
所谓的美人,肯定有别的玄机。
后面的叶泰河:“……”
叶泰河刚缓过劲儿来,一转眼,就瞥见了两人抱在一起。一下子,眼睛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往外面看,想吐。
往里面看,又觉得非礼勿视。
最终,叶泰河只能捏着鼻子,直直瞪着近在眼前的床板,怀疑人生。
为什么大家一起钻床底捉妖,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比他们多几分凄凉孤单?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那东西终于画完了,叶泰河见状,忙用手肘顶了顶裴渡。
作画后的房间一片狼藉。地板的血泊已经半干涸,还落了不少颜料。看来,赵姨娘的鞋底就是沾了这些东西。
她画完了那张薄薄的人皮,就将它挂在了架子上晾干。随后,就开始清理作案现场了。原来,这个屋子的四角修了一些排水的孔洞,赵姨娘显然很熟练了,泼水、洗地、擦桌,很快,就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最后,她将吃剩的尸体和剩余的人皮抱起,走到了房间一个角落。
从床底下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听见一阵机关的打开关闭声。赵姨娘再出现在他们眼前时,那具残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她还换了一件崭新而干净的衣裳,将散发重新梳起,挡住了那张鬼脸。
裴渡看着看着,嘲了一句:“真熟练啊。”
“我也觉得。”叶泰河道:“这肯定是惯犯!也亏得她想得出用头发遮住鬼脸的办法。”
桑洱喃喃:“不过,她这样应该会有点扎眼睛吧?”
裴渡:“……”
叶泰河:“……”
随后,赵姨娘坐在了镜子前,仿佛心情很好,对着她正常的那张脸,开始了描眉画唇,绘上精致妆容。
这张人脸,此时不再是半睁眼的木讷状态了。因为换了一个控制者,本来无甚亮点的寡淡五官,似乎也横生出了几分妖娆的妖气。与赵姨娘白天时唯唯诺诺的气质,完全不同。
“天啊,你们快看那张画皮!”叶泰河忽然低呼了一声。
桑洱和裴渡同时看去。
刚才,赵姨娘画完那张人皮后,不知道是不是墨渍没干,画皮上的脸并不清晰。
眼下,墨水风干了,桑洱和裴渡终于认出,那上面画着的,分明就是常鸿光的夫人——岑苑的脸!
第62章
桑洱:“?”
如果说,前一分钟,桑洱还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已经参透了作者的套路。那么,此刻的她就已经跌进了蒙圈的旋涡。
为什么这只妖怪在人皮上画的,会是岑苑的脸?
难道说,这妖怪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已经不满足于只拥有赵姨娘的皮囊了,还想伪装成岑苑,取而代之?
但岑苑只是平凡人,没有金丹修为。她的家族,更不是什么厉害的仙门世家。这妖怪若想取代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直接夺舍岑苑就行了,又何必大费周折地杀人剥皮再画皮?
除非……这张人皮真正的使用者,不是这只妖怪。而是一个没有夺舍之力,只能通过“贴人皮”这样的笨方法,才可以改变相貌的人。
仿佛在乱麻中发现了线头,桑洱眼睫微颤,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真正需要这张皮的,会不会就是岑苑本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妖怪又是为什么会听岑苑的差遣,为她杀人画皮?
难道这二者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
桑洱的怀疑,很快就等来了答案。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很快,就到了丑时末。万籁无声的深夜,铜镜前,妖怪披着人皮,打扮得美艳动人,唇瓣涂得猩红发亮,细密的牙齿若隐若现,仿佛在等着情人来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