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他的默许,桑洱很高兴,按得更卖力更认真了。
她不知道尉迟兰廷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毕竟他的睡相一直很好,从外面看不出来。倒是她自己,按了大约一刻钟,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忍不住歪在了被子上,睡了过去。
翌日,两人双双起晚了。
巳时初,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尉迟兰廷的眼皮微微一颤,倏然转醒。
屋内一片明堂。桑洱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窝在了旁边。尉迟兰廷坐了起来,青丝于背后交织,若有所思地盯了她片刻,收回目光。
平时的他,浅眠至极。大雪落檐、惊鸟离巢的声音,也会听见。如今在陌生的地方、且还是身边有人的情况下,竟沉沉睡了过去,甚至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一起身,旁边的人也被弄醒了,睡眼惺忪,哼了几声,磨蹭了一下被子。
这时,外面敲门那人说话了,语气不太确定:“二小姐……请问,少夫人是在里面吗?”
正是冬梅。
原来,冯夫人娘家的几个姐妹,即是原主的大姨小姨都带着孩子过来做客了。刚才,冯夫人遣了一个婢女过来找桑洱,让她过去一起用午膳,叙叙旧。
冯慈出门在外,今日午时,大概也能赶回来一同用膳。
来到桑洱的房间,婢女敲了门,却没人应。其第一反应,自然不是“桑洱昨晚没有在这里睡”,只以为桑洱早起去了别处,就把事情和冬梅说了,让对方转达。
等婢女一走,冬梅也心里没底,到处找不到人,直觉桑洱应该是找尉迟兰廷来了。眼见午宴时间越来越近,就跑了过来,碰碰运气。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两扇门忽然朝里打开。
开门的人是尉迟兰廷。
他似乎刚睡醒,垂目看人的模样懒洋洋的,冬梅的脸莫名一红,行礼喊了声“二小姐”,又朝里看去,更加吃惊了——因为桑洱还躺在床上。
看样子,她不是一大早来找二小姐,而是昨晚就来过夜了?!
冬梅赶紧跑了进去,小声转达了那婢女交代的事。
桑洱拥被坐起,打着哈欠,听完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这些三姑六婆,全部都不是省油的灯。原主傻乎乎的,在这些所谓的聚会上,总会被明里暗里地对比,充当衬托别人的参照项。
桑洱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才不会浪费时间去演丑角。
系统:“毕竟是全员恶人的设定。”
桑洱: “确实不掺水。”
设定就是设定,桑洱从一开始就坦然接受了剧本,并没有立过对抗原文、改造恶人的远大目标。
何况,只要尉迟邕还活着、还需要冯家的助力,她就不可能和冯家断绝关系。
只是,接受设定,不代表就要逆来顺受。
桑洱打算把冯家人全当成空气。不迎合也不改变,河水不犯井水地过完这段剧情。复杂的牵扯越少越好。
冬梅愣住了:“少夫人,你不想去吗?”
桑洱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她。
冬梅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冯家过得不怎么样,但没想到她这次会那么干脆地拒绝。不知为何,冬梅有点儿为她的这份硬气感到高兴,露出笑容:“好,少夫人,我这就去告诉夫人的婢女。”
冯府的宴客厅里,万事俱备,即将开宴。所有客人已经到齐。
冯夫人旁边的座位摆着碗筷,却是空着的。
今天,来的客人是冯夫人两个姐妹和她们的孩子。众人一边谈笑一边饮茶,气氛很热络。冯夫人的目光,却时不时会往门口瞟一眼。
这时,一个婢女快步走了进来,面露难色,附在了冯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冯夫人乍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过去那三年,冯桑很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像今天这样直接拒绝,是前所未有的事。
众人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是怎么回事,得知桑洱不来了,都神色各异。
一个小表妹托腮,露出了一丝丝微妙的表情:“表姐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大老远回来家里一趟,也不来见见我们,这也太不给长辈面子了吧。”
就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冯茗忽然大声说:“烦不烦啊,我姐姐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我娘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开口吗?”
那小表妹一呆,眼眶顿时红了。
冯夫人轻斥了一声:“阿茗,你怎么说话的呢?”
冯茗放下杯子,发脾气道:“我不吃了,烦死了!”
他跑出了宴厅,来到了平时经常玩耍的小池塘边。吹着风,心口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慌闷和憋屈。
昨晚,冯桑一直没理会他。冯茗心情不太好,不免就想多了点,除了出嫁前那件事,自己是不是还有哪里惹了她。
因此,一个夜晚都没睡好。
或许是这个原因,刚才,那小表妹阴阳怪气地说话时,冯茗就敏感地想了起来,以前似乎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