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姐妹这会儿也在这里,她们也有表兄在初阳社,这样天大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她们。
王悦娘听着那些小姑娘议论楚镇堪比沈彻,心里就不痛快,沈彻这是许多年没打马球了,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可是在王悦娘看来楚镇比起当初“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沈彻可是差远了,更何况沈彻本人又是那般的丰神俊逸。
“荨姐姐,若是你二哥听你这样说肯定要伤心了,当初对阵安西使团时,他的队伍里缺了三个队员都被他反败为胜,而且还赢了安西使团六筹,今日的桃花社哪有当日安西使团的气势啊。”王悦娘道。
沈荨听见王悦娘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方是她二哥,他自然是极爱敬的,但是都说是女生外向,沈荨也不愿意听见别人贬低楚镇,哪怕是用自家哥哥来作比也不乐意。
王四娘见沈荨神色不对,伸手拉了拉王悦娘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转而瞧见纪澄,见她肤白若雪,含粉带樱,不过简简单单的装束,却已光华四溢,叫人挪不开眼睛,王四娘心思一转,正好借纪澄岔开话题,“今日沈家五妹妹那场献艺可真是绝了,都在传她是百灵鸟转世呢,还有那词也是写绝了,我瞧着纪姑娘好像也有上场跳那扇子舞,真不愧是表姊妹,事事都不忘帮扶。”
王悦娘听到这儿立即“嘁”了一声,“只怕帮扶是假,想露个脸才是真呢,竟然甘愿去做那伴舞的舞姬,也只有商户女才做得出来。”
这些贵女平日里其实也习舞艺的,兴致来时高歌热舞一曲也不是不行,那是慕“名士之风”,但若是去做那陪衬的舞姬她们却是万万不屑的。
王悦娘本就恨沈萃夺去了她中坛献艺的机会,连带着自然也恨上了纪澄这个帮凶,只要逮着机会她就想踩纪澄一脚。
其他姑娘听了,虽然觉得王悦娘说话有些尖刻,但也没多少反对的意思。
纪澄不想同王悦娘在言语上争执,当初绑架之仇沈家不出头,但并不意味着纪澄就不想报仇了,她只是在寻合适的机会而已。
王悦娘的话正好被刚进进门的沈萃听见,她因着要卸妆更衣所以来得晚了些,这会儿听见王悦娘那酸不溜丢的话,沈萃冷笑一声道:“就怕有些人想露脸都没机会呢,吃不着葡萄还说葡萄酸。”
王悦娘一听就气得脸发白,“哼,还不知道你当初是不是使了下作手段呢,未必就赢得光彩。”
沈芫本不想加入这些小姑娘斗嘴的行列的,可是王悦娘这话说得太过分,刚想开口呵责,就听王四娘道:“悦娘,你胡说什么呢?空口无凭的不许瞎说。不要让人家说你输不起。”
第64章 其人道
王悦娘嘟嘟嘴,本还想说话可是又惧王四娘,所以也不再开口。
沈芫瞥了一眼王四娘,她倒是会做好人,最先挑拨的就是她,结果坏的全让王悦娘给说了。有王悦娘给王四娘当陪衬,也难怪别人会说王四娘贤惠端方、蕙质兰心了。
虽然王悦娘被王四娘喝住了,但是她心底那口气儿可没消,今日沈萃大出风头,如今京师之人只知道有沈家五姑娘,而没人知道有王悦娘了,王悦娘如何能心平,沈萃那个蠢材可是处处不如她的。
所以王悦娘走到沈萃旁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纪澄七夕那晚失踪是去了哪里?你被那些臭男人又搂又抱过了吧?”
王悦娘的声音极低,其他人都听不见,唯有沈萃闻言,脸色大变气得手都开始抖了,回过头她就想扇王悦娘一耳光,却被王悦娘架住了手。
“萃姐姐,你作何要打我?”王悦娘惊呼一声,皱着一张脸往后退。
沈芫见沈萃这样子直叹气,便是再有不满,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沉不住气。
沈萃被王悦娘气得眼泪汪汪,却有苦难言,她既不能对大家解释王悦娘对她说了什么,又更气愤王悦娘的大胆无耻,明明做了那种下地狱的事情却还敢说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回到沈府,沈萃扑到床上就开始哭,纪兰赶过来瞧沈萃,正见她哭得撕心裂肺,“你这是怎么了,阿萃,别哭了,你哭得娘的心都碎了。”
沈萃翻过身抱着纪兰就开始哭,“娘,你不知道,王悦娘承认了,七夕那天的事她都知道,肯定是她的,她怎么敢,怎么敢对我说,可恨我,我什么也做不了。”说到这儿沈萃又开始哇哇大哭,想把一切的委屈都哭出来,“娘,我们拿她就真没有法子了吗?我不服,我不服。”
沈萃这哭得凄惨,把纪兰也哭得难受,“娘都知道,娘都知道,你再耐心等待,娘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沈萃开始发脾气。
沈萃倒是还可以找纪兰发发火,但纪澄可就没这福气了,她的委屈可没有人会安慰她,这件事她更不敢告诉云娘,那不把云娘吓死才怪。
纪澄望着天上的月亮,过几日就是中秋团圆之日了,她有些想家。近日纪澄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左了,以为能嫁入高门,就可以不用受辱了,可是实情却未必如此。或许的确比其他寒门有保障些,可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利益关系却更多。
沈家不是不能抗衡王家,只是没人愿意为了她和沈萃出头而已,连纪兰都不肯,她还是沈萃的母亲呢。不过纪澄也不意外,当初云娘不也是顾念着父亲和哥哥而选择牺牲她么?
纪澄想来想去,发现除非自己能证明自己不可或缺的价值,那将来如果有事,别人才不会选择牺牲你。比如如果当初出事的是沈芫或者沈荨,这件事就绝不会这般了了。
纪澄一时间还找不到什么出路,总不能幻想着将来嫁的夫君能将她看做是天吧?到时候如果有事只怕第一个牺牲的就是她这个“贱外”,想到这儿纪澄不由又想起了凌子云来,那是真心对她好的人,为了她连祝家他都敢对上,终究是她负了他。
纪澄现在是想回头又觉得没脸,往前走吧又觉得看不清方向,所以心绪徘徊,夜里又容易失眠,生生熬得眼下都有青痕了。
马球赛结束了,姑娘们的心也就收了回来,连先生也回到了京师,纪澄她们便又开始跟着连先生念书了。
纪澄因为夜里睡不着,好容易快天明时才睡着可又该起床去请安了,所以到学堂时头脑昏昏的,因着连先生还没到,所以她将手撑在下巴上准备打个盹儿,哪知却被沈萃大力地一摇,下巴险些磕在书桌上。
“怎么了?”纪澄用手背盖着嘴打了个哈欠。
“天大的好消息。”沈萃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纪澄还没回过神,就听得沈萃笑道:“你知道吗,这世上的事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人啊就是现世报。”
纪澄心头一动,听得沈萃继续道:“马球决赛那天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王悦娘失踪了,她出门带了那么多丫头、婆子,就这样还被人拐子给拐了。”沈萃“啧啧”两声继续道:“真是可怜呀,不知道被多少臭男人糟蹋过呢,听说她被王家的人找到的时候,连个人样儿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纪澄忍不住问。
“昨儿晚上的事,我本来当时就想去告诉你的,结果看你屋里熄了灯知道你睡了,我才没进去的。”沈萃喜滋滋地道:“恐怕今天一过,全京师的人都会知道王悦娘的丑事了呢,就跟当初的向大姑娘一样。”
向大姑娘的事情,当时从沈彻嘴里听来是纪澄还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后来她就打听到了,向大姑娘的遭遇和当时纪澄与沈萃遭遇的一样,王悦娘只怕就是学着那件事来对付她们的。
这会儿纪澄再听到“向大姑娘”四个字,立即就意识到王悦娘遭遇了什么了。
沈萃悄悄在纪澄耳边说了句,“说来也巧,王悦娘也被人卖入了天香楼,不过她没有我们运气好,没有逃出去,当天晚上就被糟蹋了,昨儿王家的人终于找着她了,可惜已经晚了。王家本来想隐瞒这件事情的,可巧儿当时平亲王的小儿子就在那儿寻欢,他和我二哥向来亲近,于是我二哥也知道了,我倒要看看王悦娘这下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纪澄轻轻地道:“是啊,这太巧了。”巧得没法不让人怀疑。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纪澄又问。
沈萃摇了摇头,“我也是昨天晚上睡得晚,在我娘那里听来的。”
“不是咱们府上做的吗?”纪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