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孟茯苓是一个胆子极小、又没主见的软弱女子。
哪怕今日在单大官家、和祠堂里见识过她的凶相,也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甚至有种要是不说实话,她真的会拿刀砍下他的脑袋的感觉。
“说!为什么要推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孟茯苓见程家宝迟迟没开口,声音愈加冷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脖子的剧痛挑起程家宝对死亡的恐惧,他当场痛哭流涕,“啊!别、别砍我,我说…………”
原来程家宝被柳寡妇贱价卖到牙行,因为长相过于丑陋,一直没有买主瞧得上他,气得人牙子整日打骂他。
他屡次逃跑不成。昨天才成功逃出牙行,怕牙行的人找到他家,他才没有回家,一直躲在他家附近。
见他爹娘带人去找柳寡妇算账,他才偷偷尾随过去。
他确实恨极柳寡妇,他知他要是一直没现身,他爹娘定然以为他遇害,对柳寡妇会更加狠。
故之,柳寡妇在祠堂承认卖了他,他才没站出来,以为他爹娘定会捉柳寡妇见官,那她这大牢可就蹲定了。
孟茯苓听了程家宝的奇葩言论,差点喷笑出来,柳寡妇被捉去见官。也不会因为他没现身,而加重罪情。
县令照样会派人到牙行寻他,不管他是如何被卖给牙行,卖身契捏在牙行的人手中,他私自潜逃,便视为逃奴。
所以,真正追究起来,他也是有责任的,若牙行不追究的话,倒可赔银赎身。
令孟茯苓觉得可笑得是、程家宝眼见自己的爹娘为了他的事闹腾不休,他却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未免太坑爹了。
程家宝接下来的话,更令孟茯苓吃惊,才知道他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我推你,只是气不过,你不但生了个野种,还背着我找了个上门女婿。真当我死了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媳妇儿,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跟别人好。”
程家宝本来很害怕,可他越说激动,一激动之下,还对着孟茯苓直瞪眼。
孟茯苓久久不语,韩桦霖的脸色已不足以用浓黑如墨来形容了。
他抖开折扇,按住扇柄,扇子边缘就冒出一圈锋利的刀片,正要以刀片割向程家宝的脖子。
孟茯苓却开口了,“我错了!”
她一开口就令在场的人怔住了,都不明白她怎么说自己错了,对于程家宝这人渣,她何错之有?
偏偏程家宝听到她‘认错’,还当真了,自以为是道:“知错就好,还不快给我松绑?我不计较你之前做下的错事,以后咱们还是夫妻,家里的产业交给我打理。”
众人听后直骂程家宝不要脸,唯有韩桦霖没有出声,只是紧盯着孟茯苓,他不信她真的会给程家宝认错。
“我错在浪费时间和你废话,直接杀了你多好?多省事?反正没人知道你回来了,你爹娘以为你被卖了,说不定还到处找你,或者以为你在外面被人害了。”孟茯苓凉笑道。
她确实不该和程家宝白费口舌,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了多少稻草,才说得出这么奇葩的言论。
程家宝如当头棒喝,对啊!就算孟茯苓弄死他,也没人会把他的死和孟茯苓联想在一处,肯定会推到柳寡妇身上。
想通了之后,程家宝又恢复那窝囊、怕死的样子,大声嚎哭起来:“孟茯苓,好歹咱们也是夫妻,你不能杀我啊,呜呜………”
“呸呸呸!谁和你是夫妻,不要脸!羞羞、羞羞!”一直乖乖待在薛氏身边的小鸡翅也忍不住跑到程家宝身边,冲他吐口水。
别看小鸡翅人小,程家宝所说的话。她都听得懂,也忿忿不平。
“杀了他吧!”韩桦霖冷声道。
他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此刻的他双眼眸深似寒潭,只淡淡地扫了程家宝一眼,就让程家宝心生寒意。
“不、不、求求你们别杀我啊——”程家宝眼见韩桦霖从孟茯苓手里接过菜刀,惊骇不已,厉声尖叫着。
胯间也湿了一大片,身下多了一大滩水,一股浓重的尿骚味瞬间弥漫开,充斥在屋里。
呕!孟茯苓比较浅胃,一闻到这样的气味,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真没用!这样就吓尿。”韩桦霖脸色顿僵,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向孟茯苓的眼神又多了一抹心疼,“你没事吧?不如,把他拉到外面再杀?”
“我没事,这种人死了也活该,不过,别脏了我家的地。”孟茯苓见薛氏面带惧意,心道这屋里真死过人的话,没准薛氏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韩桦霖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冲小禾使了个眼色。
小禾又把鞋子塞进程家宝嘴里,就把他拖出到外面。
“茯苓、桦霖,真的要杀人吗?”对于薛氏来说,杀人是要偿命的。
若非不得已,孟茯苓也不会轻易取人性命,可说起来,程家宝与原主拜过堂,算是她前夫。
就凭他说得出那番可笑的话,他要是不死的话,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伯母,你放心,我们只是吓唬他而已,并非真的要杀他。”韩桦霖看了孟茯苓,才出言安抚薛氏。
“真、真的不会杀他?”薛氏不甚相信道。
“真的,小禾是把他送回家。”韩桦霖也睁着眼睛说瞎话,哄得薛氏安心。
“那就好,希望他不会再来找茯苓的麻烦。”薛氏终于相信韩桦霖的话,叹气道。
孟茯苓还想与韩桦霖谈论南蛮欲作乱一事,就把薛氏哄回房。
没过多久,小禾回来了。见了韩桦霖,就勾着头,一副做错事、非常心虚的样子。
“怎么?事没办成?”韩桦霖语气一沉,一看就猜到什么。
小禾不敢有所隐瞒,只得老实交代,“小的是从后门出去的,本想把他捉到山上弄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