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我说上次的事情真是个误会,那是因为魏望舒他自己没办啥坏事,所以正业才将他给放回来的,我真没在其中起到什么效果,你们就算是找我也没用。”
然而他虽然这么说却没人相信他的话。
眼看着方贤德不肯收他们的礼物,这些人倒是迂回着找上了许文静,想尽一切点子将礼物塞给许文静。
许文静这人性子有些贪,这么多东西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收,那她可真办不到。
尤其是那些求人办事的人说话一个赛一个的好听,把许文静捧得高高的,让她自己都找不到北了,稀里糊涂的她就将东西给收了下来。
方正国发现许文静在偷偷收人家的礼物,便想着劝劝自己老娘,别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要是事儿办不成的话,她这么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回头被人找上门来,她哪里能说得过去?
许文静却听不进方正国的话,反而振振有词地开口说道。
“人家都说了,这是第一次上门带来给我的礼物,而且人家让我上点心办事儿,但是又没说一定要将事情给办成了,就算事情办不成,这些东西依旧是我的。”
更何况许文静真觉得这次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之前方贤德不根方正业说了一下就把魏望舒给放回来了吗?现在他再去找方正业说说话,那么被抓起来的这些人不也全都能回来了吗?
“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再说了,方正业就是一个保卫科科长,又不是公安局的人,他有啥权利抓人关人?顶多是问点东西,让你爹去跟他说说话,早点将人放回来,这肯定没啥问题。”
方正国见许文静听不进去自己说话,便也没有去管她了,自己这老娘主意大的很,而且她自有一套逻辑,旁人的话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了,自己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她不当回事。那他也没办法。
而等到晚上方贤德回来之后,许文静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晚饭也做的十分丰盛,她将方贤德伺候得周周到到的,等到酒过三巡,方贤德彻底放松下来之后,许文静就将话题岔到了让帮忙的事情上去了。
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方贤德去找方正业说和说和。
“老方啊,你想想看,大家这都是一个厂子的工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正业他到底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儿,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意味着什么,这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你甭看他现在厉害,可是万一哪天他下来了,得罪了这些人,以后的日子他该咋过?”
方贤德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一听到许文静扯到方正业的事上面,他的情绪立马紧绷了起来,扬声问道。
“许文静,你甭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收人家东西了?”
眼见着方贤德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许文静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她朝旁边扫了一眼,方正国像是没瞧见似的,三两下扒完了碗里面的饭,然后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里面去了,随着关门声响起,客厅里就只剩下方贤德和许文静两个人了。
“你到底有没有收人家的东西?”
眼见者方贤德变得越来越凶,许文静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嚷嚷了出来。
“对,那么多人都求上门来了,我能咋办?还有一些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邻居了,人家要我帮忙,我哪里能拒绝得了?”
她这话就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收了人家的礼物,方贤德没想到自己都再三警告过许文静了,可是这人的性子还那么贪,非得要人家的东西,他立马站了起来,指着许文静的鼻子厉声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事儿我办不成,你收了人家的东西,那你就去帮人家去办事儿,别找我,我不管你这些破事儿。”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狠狠地踹了椅子一脚,靠背椅子被他踹飞出去两米远,哐当一声撞在墙壁上,巨大的撞击声让椅子险些散了架,许文静急忙跑过去将椅子扶了起来,看着被他踹得晃晃荡荡的椅子,许文静心疼得要命,忍不住回头朝着方贤德吼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除了对我在这里发火之外,你还能干什么?反正东西我已经收了,让我退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觉得你一个会长的脸面不重要,那随你的便。”
说完这番话之后,许文静干脆也不搭理方贤德了,噔噔噔的去了方晓雯的房间,她把房门一摔,便扑在床上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许文静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家里面花钱的地方那么多,她不想着办法哪里能成?眼瞅着方正堂就要结婚了,什么东西都得操办着,这一大笔花销就出去了,而且方正国眼见着就大了,他的结婚用的东西也得要张罗起来,还有方晓雯,就算是一个姑娘家,她出嫁的时候也不能让她光杆着走吧?
人家既然拎着东西上门了,那就是看得起方贤德,认为他能将事情给办成了,方贤德在这里拿什么乔?他要真有本事,那就多拿些钱回家来,让自己不要为了自己儿子女儿的婚事操心,不用见天算计着该怎么节省花销,让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许文静委屈的哭声传了出去,客厅里的方贤德越听脾气就越加暴躁,他还想撒火,可是家里面的东西置办起来都得花钱,他又舍不得拿东西撒气,只能将这些怒气生生地憋在肚子里面。
思来想去,方贤德终究还是丢不起那个人,他抹了一把脸从家里离开,摸着黑去了方正业的家中。
这两天方正业忙得厉害,回来的时候天便彻底黑了下来,他懒得做饭,每天吃的不是咸菜疙瘩汤,就是馒头就咸菜,左右家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用不着花心思做什么饭菜。
五一劳动节已经过去了,天气越发热了起来,自打上次他和苏清影见过面之后,七八天的时间就这么悄么声过去了,两人都忙得厉害,压根儿就见不到面儿。
不过这种独身的日子方正业已经过习惯了,晚上抽着时间,他将跟苏清影结婚时候买的那些布料拿了出来,学着打样,裁剪,然后用缝纫机将衣服给缝出来。
苏清影的衣服不少,方正业拿着她的衣服研究了一番之后,便差不多能将新衣服给做出来了。
这天晚上方正业正在卧室里面踩缝纫机做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他将衣服的边儿给锁上了,这才起身过去开门。
今天晚上的夜色不太好,天气阴沉沉地,抬头望去,大团大团的乌云聚集在天空上,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下起雨来似的。
院门打开之后,方正业一时间没能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直到他开口,方正业才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大伯方贤德。
“正业啊,我这么晚来找你,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方正业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大伯,我在忙着做事儿呢,还没休息,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事情吗?”
明明前几天方正业都跟自己说过了让他不要帮那些人说情,结果转个脸自己又过来了,饶是方贤德脸皮贼厚,此时都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可是许文静那边闹腾个不休,她还收了人家的东西,自己不过来一趟,似乎也说不过去。
“那个,正业啊,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爷俩能不能聊一聊,算起来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好好聊过天了。”
方贤德此时说话的模样和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透着些许中气不足的心虚感,方正业瞧着他这样子,便知道方贤德今天并不是无缘无故跑过来的。
不过他当做毫不知情的样子,朝着方贤德点了点头,然后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方贤德进门。
等到方贤德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地平稳了下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说道:“正业啊,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就是想跟你说说你抓的那些人的事儿。”
说到这里,方贤德偷偷地看了方正业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方贤德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也不是想教你做事儿,毕竟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又在外面当过兵,现在也成家了,而且还做了保卫科长这么长时间,很多事情其实你自己都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着方贤德一直在绕弯子,怎么都没说到正题上,方正业便干脆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大伯,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了,不用绕这些弯子,没什么意思。”
见方正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方贤德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好歹跟大家伙都是一个厂子的人,你到咱们封工也不过才一年半的时间,脚跟都还没站稳呢,更何况你娶的又是封工的总工程师,你做什么事情,人家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苏工的身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是不是?就算是为了苏工着想,你都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