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2 / 2)

帝胄 知白 3051 字 2023-11-23

他不止一次的推测,一个汉军的终极将领指挥军队都已经有这样的水准,那号称不败的汉王刘凌,又会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

尤其是汉军装备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让他的眼界完全上升了到了一个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境界。那些看起来华丽但杀伤力更华丽的武器,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威力大到让人提不起反抗勇气的火药抛石车和连发火弩车,尚顶天看到这些武器的时候甚至兴奋的连续几天睡不着觉!

这是唯一一次他输了却没有挫败感的战争,从小到大,他都是不服输的那个。否则,也不会用近乎于赌气的方式和他两个哥哥非得决出个胜负来不可。他们三兄弟师出一门,大哥精研天象和算学,二哥对琴棋书画痴迷不悔,只有自己选择了兵法韬略,并且沉浸进去匆匆而过了十几年。

大哥说,三弟,你所学的是仙师的微末小道,是仙师最不注重的东西,只不过是那个乱世为了生存和平等的一种不得已的手段罢了。

二哥说,三弟,你所学的虽然是仙师的精妙之术,但却违背了仙师的宗旨。兵者凶器也,妄动而成大灾。仙师历来不推崇战争,你为何偏偏要学这些东西?

尚顶天记得自己当初的回答:“我要用你们认为的微末小道,来实现仙师天下太平人人平等的宏图伟愿。”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

可是见识了汉王刘凌的那些手段之后,他赫然发现,原来世界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很多。他发现自己捧着仙师的遗策研究了十几年,在汉军面前却丝毫都施展不出来。他不相信仙师只是一个善守而不主攻的人,这些年来的研究他终于发现仙师的兵法其实也完全可以放在进攻之中。

靠着仙师遗策,再加上自己的领悟,他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军队能挡得住自己的攻势。

大哥说,当以宽宏治国,百姓相互爱护,就算没有军队国家也是强大的,因为百姓们不会容忍有人来破坏自己的安定生活,如果有人侵略的话他们就会自发的拿起武器来保卫家园,并且最终取得胜利。

二哥说,当以礼教治国,百姓们都是谦谦君子自然就没有纷争,君子正直懂礼,于礼不合的事君子就会坚决的否定。而战争不是君子的手段,且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应该有战争,人人都应相亲相爱。

他说,你我三人便以各自之道建国治国,看看最后是谁的国家最强大。

兵围都城为胜,败者自动投降。

毫无疑问,最后将是他取得胜利。

可是,那个叫做刘凌的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从此之后,他发现原来战争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他能训练出精兵,却练不出士兵的杀戮之气。而汉军,只要上了战场,他们就会彻底变成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用一场惨败,尚顶天明白了一个道理。战争不是赌注,战场不是儿戏。

战争,其实就是杀戮。

战争的艺术,就是不择手段取胜的艺术。

颓然回到流求岛上的尚顶天交待麾下的将领,密切关注沿海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刘凌这样的强者是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的。汉军早晚都会来进攻流求,而他剩下的完成与大哥二哥赌注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回到流求岛之后,他就立刻发动了对山北国的攻势,并且终于击败了他的大哥。

小虎就是一个尚顶天安排在沿海一线的眼线,他是众多眼线的其中一个。

派他回去报信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中山国军队的一个百夫长,但是泉州一战后他的百人队包括他自己在内只有六个人活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小虎。百夫长名叫塔山,是个地道的流求岛平埔族汉子。

小虎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扶着大树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猫下腰再次迅疾的冲了出去。他的动作依然灵活而迅速,在树林和草丛中穿梭就好像一道人形的暗器一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汉军站稳脚跟之前赶回去将情况禀报给陛下知道。汉军来势汹汹,如果不早作准备的话,只怕中山国将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很快,小虎就消失在茂密的树木丛中。

突然!

几个黑影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出现在小虎之前休息的地方,他们穿着款式几乎相同的黑色莲花款式长袍,身形修长的几个人站在大树旁边,看着小虎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监察院特质的黑色长袍质地特殊,在雨天里可以当做雨衣来穿,柔韧的材料就算在荆棘丛中穿行也不会被割破。

“有点意思,这个小子跑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狄扶舟笑了笑,回头问喘着粗气的孙金满道:“怎么样,还能跑吗?”

孙金满挺了挺胸脯道:“最起码比那个小子能跑,不然对不起这身漂亮衣服啊。”

狄扶舟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微眯:“说实话……监察院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糟蹋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不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大稻埕

尚顶天举步从山北国并不恢弘壮丽的所谓宫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后面一个一袭儒衫老者说道:“二哥,你这院子确实寒酸了些……难道二哥是知道早晚也要被我围了,索性不再大兴土木?”

尚顶天才四十岁不到,身材挺拔,穿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团袍,足蹬黄色靴子,只是头上没有带着象征帝位的金冠。他的相貌虽然说不上什么英俊潇洒,却带着一股别样的飞扬神采。

走在他身后的老者哼了一声道:“大哥说的对,待民当施以仁政。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就算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又如何?不过是苦了百姓罢了。”

说话的人正是山北国的皇帝尚振远,他的山北国被尚顶天在十天前才刚刚灭掉。只是看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懊恼和悲愤,相反,倒是带着些许的释然。他生性淡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爱好音律,时常都会登高盘坐与巨石之上盘膝抚琴。他并不是故作什么曲高和寡的姿态,只是他着实喜欢那种山巅树下抚琴一曲的感觉。

“二哥,大哥的话是对的,但二哥难道你不觉得,身为帝王若是没有彰显地位的手段,百姓如何会服从你?仁政?若是百姓都被二哥你这仁政惯着已经没有对你这皇帝的尊敬,只不过是惯处一些暴民罢了。”

“强词夺理!”

尚振远怒道:“莫以为你赢了就来胡说八道奚落我,说起百姓的爱戴,你永远不及大哥,甚至不及我多矣!”

尚顶天笑道:“百姓爱戴大哥?那是二哥你没有看到山南国是什么样子。大哥的山南国军队与我麾下人马交战,屡战屡败,一触即溃,谁不说大哥软弱?他率领军队出征之前,总是先要占卜星象然后根据什么上天的指示选择是否出兵,若是占卜出一卦大凶来,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军队立刻解散回去待命,如此再三,军队何来士气?”

“老三,大哥对星象之精研岂是你能明白的?仙师学贯古今,只有你偏偏选这兵书一道。不求治世之法,反而选了乱世之谋。糊涂!”

“糊涂?”

尚顶天冷笑道:“难道大哥以为这世间会没有战乱不成?”

尚振远严肃的说道:“正是世间有你这样的人,才会纷争不断!”

“二哥大错特错了!”

尚顶天停住脚步道:“人只要心中有欲望,就会有纷争。二哥莫不是以为百姓衣食住行就不是欲望?贫穷之辈,无米下炊,易子而食,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连骨肉都可吞噬,这算不算欲望?为了一口饭而大打出手,甚至死伤人命,这算不算纷争?为了钱财,为了权势,为了美姬,哪一样不会引起纷争?”

他一本正经的问尚振远道:“二哥,你且说说,人心是什么颜色的?”

“自然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