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陆夜。
可是这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不给她清洗也就算了,这么一大清早居然还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里。
叫水的铃铛离她有些远,她还得起来才能碰得到。
心里骂陆夜骂了半天,沈至欢随手拿起旁边的里衣给自己穿上,正要掀开被子下床,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至欢知道,是陆夜回来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要让陆夜知道她生气了,看他下回还敢不敢。
房门被轻轻推开,陆夜走了进来。
沈至欢刚要凶他,就发现他的手里端了一碗东西。
起初她以为是粥,直到她闻见一股药香,才恍然陆夜端的好像是一碗药。
陆夜走了过来,将药碗轻轻的放在沈至欢床头,然后道:“欢欢,你醒了。”
沈至欢的注意力全然被这碗药吸引去了,一时也忘了自己一开始要给陆夜摆脸色的想法。
她指着这碗药,道:“这是给我喝的吗?”
陆夜嗯了一声,解释道:“上回你跟盛白胡说了会话,他回来告诉我,说看你脸色有些气血不足,这是补身体的。”
沈至欢并不觉得自己气血不足,她平日里吃的好睡点好,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怕药苦,不太想喝:“我觉得我可以不喝。”
陆夜伸手,轻轻将沈至欢落在脸颊的碎发揽到耳后,缓声哄她:“是当初落水留下的病根,乖。”
她的脸小小的,陆夜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方才端药的右手有些许的僵硬。
他知道,贪婪和虚伪组成了他脸上伪善的面具,像抽离于现实之外,他冷漠的看着自己顺着沈至欢的背,一步一步的诱哄。
前面是万丈深渊。
沈至欢咽了口口水,皱着眉看着这碗药,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动摇:“…可是会很苦,我不想喝。”
陆夜拿出了一个糖块放在碗边,道:“不苦的。”
沈至欢看了看陆夜,又看了看那碗药,然后伸手将碗端了起来:“那好吧。”
陆夜静静地看着她。
沈至欢将唇抵住碗口,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她尝了一小口,真的好苦。
但她没有停下,拧着眉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陆夜放在沈至欢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漆黑的双瞳里情绪翻涌,时间就像是被无限拉长,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他猛的抬起手意图扫落药碗——
沈至欢咽下最后一口药,她捂着胸口,将碗递了出去。
药碗空空如也,已经被喝完了。
陆夜静静地看着碗口,半抬的手轻轻的落了下去。
前面是万丈深渊。
他自己跳了下去。
好像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变的不一样了,可是另外一个疯狂的,偏执的念头在他脑中清晰了起来。
沈至欢,必定会永远待在她身边。
沈至欢轻轻咳着,他拍了拍陆夜的手:“你愣着做什么,糖。”
陆夜回过神来,将糖块送到了沈至欢嘴边,她张开唇含住,唇瓣碰到了他的手指。
甜味中和了苦味,沈至欢含着糖问:“这个药我要喝多久啊。”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
昏暗的房间里,各种药材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格外明显,盛白胡指着桌上已经配好的药,道:“主上,您确定要给夫人用吗?”
陆夜看着那些药,神色晦暗,他盯了半天才看向盛白胡:“你觉得可以吗。”
盛白胡微微弓着腰,道:“属下认为可以。”
陆夜道:“嗯?说说为什么?”
盛白胡道:“属下已经尽力将药的危害降到了最低,药性相对温和。况且如今木已成舟,夫人永远都想不起来,对您是绝佳的选择。”
陆夜唇角动了动:“你还知道这些。”
盛白胡低下头,道:“主上,既然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那就不必再拖了。再多一天,夫人她恢复记忆的可能就越大。”
陆夜没有出声。
盛白胡抬眼,看着陆夜对这些那些药出神,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主上,您可否想过,依夫人如今对您的感情,如果您对她坦诚相待,她兴许会不计前嫌呢。”
陆夜想也没想,道:“不可能的。”
盛白胡道:“属下能看的出,夫人待您甚是真心,夫人就算是恢复记忆了,她同您这段时间的感情也是不可磨灭的,人非草木,您若是同她认错,她还是会接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