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她寻着声音走过去,走到一个转角处,却在长廊那边看见了陆夜。
他一身黑衣,长身玉立,身后跟着一众人,此时他停在原地,正神情淡漠的的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妩媚女人。
是方才那个船妓。
她跪在陆夜面前,微微垂首,弯下的颈在昏暗的长廊内白的发光,穿着青绿的衣裳,弱化了那层风.情,突显了纯然和娇弱,面颊带泪,一双勾人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柔若无骨的手按在陆夜的靴子上。
沈至欢的神色霎时冷了下来。
一股说不清的憋闷从心底蔓延而上,她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求公子搭救,奴原本是清洲人氏,父母双亡,家中遭人陷害才沦落至此,请公子怜惜。”
她抬眼看着陆夜,柔声道:“……奴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还没等陆夜出声,沈至欢便实在忍不住带着连尤走了过来,裙摆扫过船妓的手,她站在陆夜旁边。
陆夜敛去眸中的冷意,缓了缓神色,移动步子,温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至欢不理他,船妓抬头,像是没料到沈至欢会突然过来,有些惊慌的看着她:“夫人不要误会……”
沈至欢打断她,歪着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夫人,奴刚才只是……”
陆夜慢悠悠的看向她,声音冷的像出鞘的薄刃道:“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船妓抖了抖,有些畏惧的低下头,道:“…奴,奴叫颐殊。”
“颐殊?”
“嗯…”
沈至欢道:“别人都说我家夫君看着并不好说话,你找他搭救,难道在你眼里,他是个大善人吗?”
陆夜面色不改,心中却因为沈至欢对他的称呼而再次兴奋起来。
如果沈至欢不来,这个女人多半保不住自己碰到他的那只手。许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迷惑,从而忽略他可能是个极度凶残的人。
陆夜向来喜欢看人希望破碎后绝望的挣扎,他的癖好几十年如一日,可当他发现沈至欢过来的时候,又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凶残的一幕。
况且,她脸上明显动怒的神情,实在是令他愉悦。
沈至欢在为她吃醋啊。
颐殊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道:“…不是,不是,奴只是没有办法了,公子看着不像坏人,所以奴这才求助公子。”
沈至欢问:“难道我看着像是坏人吗?我方才还为你解了围,为什么不来求助我呢?”
她指了指连尤:“就连他看着都比我夫君要正派吧,还是说你看不上我是个女人,而他是个下属呢?”
“…不是,夫人您误会了,奴只是碰巧遇见您的夫君所以才求他的……”
越说越站不住脚,颐连干脆直接看向陆夜:“…公子,求您,求您救救奴吧,奴虽不抵姐姐那般貌美,但姐姐清冷,而奴做什么都可以的,奴什么都会的。”
她这话的暗示性极强,这是摆明了在说沈至欢虽然美,但是不可亵玩,男人在床上多数还会喜欢招数多一些的女人,脸反倒是次要,她什么都会,想怎样都行。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陆夜身上,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待够了,不想再去伺候那些龌龊下流的老男人。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陆夜看着就挺拔精悍,说话行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分明透着冷,却叫她一眼就看出了欲。她断定这个男人就算是那些方面,同一般人也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不能让她入府,叫她从这出去,做个外室也是很好的。
沈至欢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将她撵走,陆夜拉住她的手,轻声跟她说:“欢欢,不要气坏了身子。”
颐殊身形顿住,惊愕地抬起头来。
陆夜垂眸淡淡的看向颐殊,道:“…你怎么能惹欢欢生气呢?”
这样平缓的语气却叫人听着莫名不寒而栗,颐殊睁着眼睛看着陆夜,有种极是不好的预感,方才哭的梨花带雨,现在一双含泪美眸中写满了惊慌。
陆夜并不想在沈至欢面前说出那些血腥的东西,只简单吩咐道:“处理一下吧。”
陆夜说完,身后便上来一个人直接捂住了颐殊的嘴,将她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的提起来,然后带走了。
陆夜微微侧脸,道:“你们也走吧。”
包括连尤在内的一行人弯了弯腰,应声道:“是。”
走廊内安静下来,只余下沈至欢和陆夜两个人,沈至欢心中仍是有气,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明明陆夜什么也没做,最后还帮她把这个人弄走了。
她挣脱开陆夜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陆夜重新拉住沈至欢,他脸上仍旧带着笑,道:“欢欢,不要生气。”
沈至欢气道:“我有什么好气的。”
陆夜喜欢看沈至欢为他呷醋的样子,心中雀跃,道:“我同她没有什么的。”
沈至欢道:“你就算同她有什么又能如何呢?反正我又管不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沈至欢才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理取闹,陆夜并没有做什么。
除了让那只手停在自己的靴子上停了一会。
沈至欢想,这也没什么吧,或许是陆夜没有反应过来呢,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吗,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