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武林中的活菩萨。”
徐英雄奇道。
“我自学功夫以来尽呆在绝情门中,当下江湖武林上的事儿除非与绝情门相关,否则我是一概不知,一问叁不懂,还请英雄前辈为我指点迷津。”云景又道:“难到这位慕容王爷是甚么了不得的神医圣手?江湖中人才如此敬仰他?”
“错了。”徐英雄摇头道:“慕容王爷半点医术不会,他为人所敬佩的是他的那份豪侠义气。这么跟你说罢,崆峒派穷得揭不开锅是谁接济?是慕容王爷。青山门的老掌门在京城买墓地靠谁帮忙?是慕容王爷。天神教的徒子徒孙是谁拿出叁十万两雪花银号济江湖追杀围剿……”
云景接道:“还是慕容王爷。”
“那倒不是,是当朝吴贵妃她二大爷,谁让天神教绑架人家老爹来着。不过!没有慕容王爷牵线此事万万成不了。江湖上大大小小的盛会,五月残花会,六月辉英会,加之你我要去的声势最为浩大的武林会,不论召集人是谁,背后拿银子的大头都是这位慕容王爷,可谓是名满天下,盛名在外!江湖一半人没了他,建派都活不过第二年……”
“嘘,来了。”
徐英雄歇了一声,云景将食指贴在唇边。
随着开门声响起,一盏白色灯笼明晃晃地照亮了被拆解至四分五裂的几具尸首,鲜血如漆,黏腻而鲜亮。
野犬幽幽长鸣,徐英雄与云景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真是好茶。”
骆飞嘬地过瘾:“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未成想这种小地方还有这等好东西。少爷你尝尝?”
白衣公子端坐着,鼻头发红,一大早上打了个即长又响的喷嚏,也不知道是被谁念叨了好一会儿。
他既不去夹面前摆放的叁碟雪云糕片,也不去碰面前幽香沁脾的铁观音,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在关注客栈中来往左右人的一举一动。
醉翁之意不在酒。
骆飞心想道:“若是那姑娘诓了少爷,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定不会跟人家发脾气。就是苦了我骆飞,眼巴巴坐了半个上午,唉。”
温素倒是没长诓人的那份心,因而她走下来想温壶姜茶暖身子时瞅见昨天同她说话的两人正坐在大厅中央时,不仅不见意外,反而有礼相待道:“两位公子来吃雪云糕片哇?”
实则她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折腾到深夜子时才堪堪闭了眼睛打个盹儿。她梦见了白衣公子——准确的说是他那条吐着信子的银蛇,但凡闭上眼睛,那银蛇就会钻进她的耳洞,嘶嘶地在她耳畔嘶鸣。银蛇剧毒,咬过后却不见他即刻魂归地府,反而银蛇僵死,她愈想愈难解。
温素坐在白衣公子右侧,端起方才掌柜的送来的姜茶,敬了二位一杯。
这地方是她精挑细选,此地坐北朝门,即便真交起手来,她也能靠着好地界占了先机。虽他两个看样子并不像是坏人,不过自从“小和尚”那档子事儿过去,以貌取人她算是戒了。“若说是这两个心怀鬼胎,是玄蝎的部下我也得试上一试,”温素想到:“若非玄蝎的部下,结交了两位善用蛇毒的英侠自然也好。”
白衣公子见温素仰头时纤指修长,露出了半截洁白玉颈,愈发觉着口干舌燥,且随茶香涌动起的一股朝露似清爽的体香,令他更自顾自喉结紧着。
见少爷魂不守舍地暗暗嗅着什么东西,骆飞也学着他嗅了又嗅,却是除了茶香,甚都没闻到。
再转头去看,好家伙,少爷又是耳根红到脖子,说话也支支吾吾,酝酿半天甚么话也说不出,还是眼前姑娘先开了口,反手一指客栈斜方的一只雪白八角轿:“你果然是街口轿子里的人。”
“你见过我的轿子?”
“隔着窗户见过一次。”
白衣公子难为情道:“那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坐轿子是他从家中带来的习惯。看温素说话柔声细语,模样清艳明媚,想来也是个千金小姐,却还不见带多少侍从轿夫出行,连忙解释道:“其实我平常都走路,真的!”生怕她觉得自个儿娇生惯养,当他绣花枕头,瞧他不起。
温素听罢尤带莞尔,暂且还没想那许多,道:“是么?我更喜欢骑马,你有没有见过客栈马厩边的棕马,那匹就是我在胶原城租来的马。”
“你还会骑马?姑娘说起话来直率,行事看来也够爽快。骑马……骑马好呀,去了南疆,那里到处是马。”说罢他探过头来为她解释南疆哪里的马场最大,几月去草长莺飞最为壮美。
温素默默听完才道:“你是南疆人士?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头上那些彩珠,我在南疆见过。有句话冒昧,不知当不当问……”
“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都告诉你。”
“看你的模样有些鲜卑血统,怎么会是南疆出身?实在唐突了,只因鲜卑同南疆实在是两个太不同的地方。”
闻言至此,骆飞方精神了,他瞅着他家少爷那张俊美的带着别扭的脸,看着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吐露道:“这没甚么,家母是迁徙来的鲜卑人士,家父曾在南疆经营,后来家父辗转回了京城,我便一直待在南疆。”
滴溜溜转着地眼珠这才松弛下来,只想歌颂一见钟情的力量。
关关难过关关过,少爷已经刨析成长生涯刨得就快剩自个儿出生那天穿什么色儿肚兜了。在骆飞敬佩的目光中,白衣公子柔声再道:“你还有甚么想知道的?”
温素心中还有试探的意思,回答他道:“你会驭蛇,是不是?我见你昨天袖口有一只毒蛇露头才想着问问。”
“你喜欢蛇?”
“我不讨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