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间,江雪萤眼睫颤动,
内心漫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只觉得心底好像也跟着下起纷飞的大雪。
坐垫上的长发,是很热情的红色,发梢微卷,
与陈洛川方才所言,
如出一辙。
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没有惊动开车的池声,江雪萤捻起这根长发,攥在掌心,
掌心的发丝,好像不断拉长,化作一根闪闪发光的弓弦,一直勒入掌心,切割得血肉模糊。
随之在心底蔓延的是一片入骨的微凉和迷茫。
至少,这根长发的出现,证明,陈洛川口中的女人确有其人,关系或许真的还很亲密。
——要现在开口问吗?
深吸一口气,江雪萤定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可是要以什么理由开口?
我在副驾驶上看到一根女人的头发,这是谁的?
这话问出来,弱智含量未免过于超标。
更何况,她跟池声目下又不是男女朋友,连date对象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这个身份和资格。
我前段时间看到你跟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走在一起,你跟她什么关系?
内心反复斟酌推敲着用词,短短一段路就已经换了好几种说话方式,但不管哪一种,江雪萤总觉得太过直接和露-骨。
她动摇的功夫,车已经到达小区门口。
努力将这一笔捺下,江雪萤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抬起眼,平静地跟池声道谢,告别。
回家之后,就打开了手机,指腹不由自主地滑动屏幕,开始查找一切跟池声有关的一切信息。
但只可惜收效甚微,池声的朋友圈太干净,她努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端倪。
一般情况下,查岗的都是女朋友,江雪萤也说不来自己现在这样做到底像什么样。
放下一无所获的手机,江雪萤垂下眼。
从未像现在感觉到,她真的,遗落了,池声太过漫长的十年。
也很清楚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里,是因为她明确地知道,
她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过池声,
明确的知道,池声其实完全可以有疏离冷待她的理由。
——她并非完人,没有被追逐整整十年而念念不忘的理由。
她并非完人,也没那十个优点说的那么好。
不得不说,女性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真的具备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因为有了怀疑,哪怕知道这样做实在有点儿有失体面,江雪萤也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
正好前段时间她特地跟温女士求教过老家的腌菜。
离家工作之后,她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老家鹿城的特色腌菜,天气转凉,前段时间她正好腌了点儿,可以找个机会给池声送过去,
理由就是多谢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说干就干,打定主意,第二天江雪萤就装了一小罐,敲开了池声家的家门。
因为之前就已经提前在wx说过,所以刚揿响门铃,池声给她开了门。
跟在外的穿着打扮不太一样。
江雪萤上意识到,对外的池声,常穿风衣,给人以科技新贵的清冷矜贵感。
而居家的池声穿得其实非常少年气,简单的t恤+长裤,神情平淡,带着点儿不加掩饰的疏淡疏狂,
跟初三毕业暑假的那个少年,几乎相差无几。
扶在门把手上,池声睨她一眼,言简意赅,“进。”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中,池声也没多跟她寒暄。
“你在工作?”注意到桌上的开着机的电脑,江雪萤问。
“嗯。”池声皮肤白,让倦怠的神情和微微青黑的眼下愈发明显。靸拉着拖鞋走到冰箱边,微垂眸启了罐罐装的咖啡,还没忘问她,“咖啡?可乐?”
“肥宅快乐水就好。”江雪萤跟着走到冰箱前,把腌菜递给他。
“谢了。”稀松平常的口气,算不上多真诚,但绝不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