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和霏霏在一起吧,”男生也笑了起来,“说真的, 天天这么多妹子来找陈狗, 霏霏真不在意啊?”
风吹得江雪萤面色微微泛白,竭力保持的镇静在这一刻却隐约有土崩瓦解之势。
这两人言辞并无恶意,但潜藏于心底的喜欢就这样被三言两语、赤裸裸地曝光在人前,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难过, 或者说难堪。
男生的言辞提起陈洛川与钱霏霏时太过自然,
江雪萤微微撇开视线,心里也隐约觉察到自己的多余, 就像个不会眼色的, 硬要挤进去的陌生人。
她努力稳住呼吸, 指尖却忍不住攥紧。
苍白的面色中也跟着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打趣了一两句之后男生就提着单肩包离开了,女生朝她露出个歉意的表情,“对不起啊, 让你等久了, 我再进去帮你问——。”
不用了, 谢谢你。
江雪萤本来想这么说。
或者本来就是她太贪心。
自尊心让她想更进一步,却又想保持暗恋的体面。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既要又要的好事呢。
可还没等她开口,
一个渺远又散淡的嗓音忽然响起,远得好像是一个幽若的梦。
“喂,江雪萤。”
无法形容这样的感受,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江雪萤只觉得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一股细细密密的电流飞快地从脊背一直蔓延到尾椎骨,又从半个手臂一直麻痹到指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循着这个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少年神色冷淡疏漫,一手背着单肩包,低垂着眼皮从眼睫缝隙里看她,嗓音还像比窗外的飞雪还要凉薄几分。
已经跟她冷战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池声,这个时候就像从天而降一样,从黑暗里走了过来。
那个三班的女生这个时候也愣住了,带了点儿惊讶地问:“……池声?”
少年却没管别人此时的讶异,在她身前站定,纤长的眼睫低垂,问,“干嘛呢你。”
……已经不知道是刚刚被打趣更糟糕一点,还是被池声撞见这难堪的场面更糟糕一点了。
三班女生好像更惊讶了,目光频频在她跟池声两人之间打转。
而她写的那张字条也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凑热闹,“to我永远的朋友”这一行字不断地在脑子里盘旋打转。
看到池声突然出现,江雪萤大脑一片混乱。
……他是不是已经看见了。
思绪这个时候乱得就像是一团麻花,仓惶之间江雪萤突然瞥见了不远处正看她的张城阳,几个男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驻足站在那儿等着池声。
轰地一声——
脑子里简直不比核—爆更夸张一点。
三班的人猜出了她的来意。
池声看到了她跑去送平安果,
张城阳也看到了。
他们都看到了。
送平安果也就罢了,她甚至连陈洛川的面都没见着一面,反倒从别人口中得知陈洛川跟钱霏霏的亲密无间。
江雪萤表情有点儿僵硬,感觉……好像在池声面前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败犬。
热意像烧开的水壶不断上涌,短暂的大脑空白让江雪萤有些懵懂地站在原地,
直到池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铺天盖地的羞耻感才席卷而来。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思考这样做到底会给人留下多少遐想的空间,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江雪萤故作镇定地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至于借口是什么,连她自己都想不太起来。
只挺直了脊背,强令自己在众人面前表现从容,
但一出视线,几乎是抱着书包落荒而逃。
教学楼内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黑暗笼罩着长长的走廊。
这样的黑暗此时反倒让她觉得安心。
随便找了个教室,江雪萤快步躲了进去,因为剧烈运动心脏还是砰砰直跳。
黑夜放大了急促的呼吸,也放大了脸上的热意。
捏紧了书包肩带,江雪萤微微抿唇,大脑被冷风一吹,稍稍冷却了下来,懊悔也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
她刚刚其实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激烈的。
只不过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几乎快将她吞没,她当时所能做的第一反应就只剩下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