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小兵奉上的压惊茶,惊疑地问道:“大将军此刻不应该是在西关驻守边疆吗?怎地会在这里?”
“臣于月前接到摄政王的密函,丞相唐明之、抗北将军唐嗣义伙同骠骑将军唐明奇欲私调抗北军和骠骑营谋反,摄政王命我抽调一万军马乔装改扮潜回皇城保驾,而他则设法拖住他们,好让臣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好一切。”
“皇上莫忧,唐嗣义已被摄政王派人暗杀,抗北军也已有妥当的人接管,虽然现在城门已被唐明之和唐明奇控制,但有摄政王内应再加上臣的一万兵马,不出明日午时臣定当带着此二人的人头面圣。”
我点了点头,面上无波无澜,待大将军离去,便一个劲地傻笑着。不管怎么说,吴水对我还是极好的。原来这些日子对我的不理不睬只是他故意迷惑叛党的计谋,不过他坏就坏在不肯事先和我打个商量。我想待到此事结束,我有必要和他真正的谈一谈,谈谈他的心事,也谈谈我的心事。
大将军像是知道我的急切心情,还不到午时,我便坐着马车被士兵簇拥着进了皇城。
此刻,我最想见到的人是吴水。
可他并不在接驾的官员之中。
我催促着士兵打马到了摄政王府,吴水还是不在。
我又急冲冲地往皇宫赶去,我想他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一袭青衣,就那么风度翩翩地站在大殿之上,等着我走上皇位,一如我时常会出现的梦境。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见到的吴水——竟然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大殿当中,身上的青色袍子破烂不堪,里头的白色内衬被血染成了炫目的红色。
“摄政王是被……”我抬手阻断了大将军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吴水是怎么死的,这只会让我更加悲伤,更加自责。
可是旁边还是有人不停地告诉我摄政王是多么的英勇,多大的大义,甚至还有人开始操心吴水无后,要从吴家的旁支挑选出合格的人选来接替摄政王的位置。而我想的很简单,没了吴水,我该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哭,连我自己也以为自己会哭得死去活来。事实上,我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仿若陷入沉睡的他。我想此刻的吴水如果睁眼看我,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教育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无情无义、心狠毒辣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修炼帝王的第一法则。此刻,我做到了。
“皇上,请节哀。”莫含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和众人一齐退下,可他抗旨不遵。
我想我这皇帝当得实在窝囊,谁都敢抗我的旨。罢了,罢了,不当也罢。
偌大的大殿上,我颓废地坐在地上,将皇冠扔在了脚边。
莫含叫了一声“皇上”跪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人会在我耍脾气的时候,为我戴好皇冠,也没有人敢在我犯错误的时候,打我手心拍我屁股。
我的任性,让我永远失去了吴水。
想着想着,我嘤嘤哭泣。
八、
后宋历来都没有为摄政王修建陵墓这一说,我也不愿意随意找个地方将吴水下葬,便力排众议将为我修建的陵墓给了吴水。
想是那建墓之人觉得我还年轻,十年八年的根本用不上,是以墓只修建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