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氏坐着做了会针线活,然后搁了手里的活,起身往东厢走去。她心里七上八下,闺女不愿意说,她就问问胡大夫去。阿阳到底进山干什么寻什么药,倘若是一般般的药,闺女哪会有这种神情。
“胡大夫,忙着呢。”阮永氏敲了下门,等着胡大夫看过来,她才进门说话。
胡大夫正在研究着怎么解常榕身上的毒。“是有点忙。”
“阿榕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也不算,主要是中了毒,解了毒就无事。”
阮永氏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常榕。“看着像是睡觉了似的,气色还不错。”
“目前瞧着,人是没什么事。”胡大夫想尽快研究出解药,难得很直接的问了声。“初秀娘过来可否有事?”
“打忧到你了吧?”阮永氏脸皮子有点发烫,带着歉意。“我是想问问阿阳进山干什么,我看初秀有点不太对劲,心里头慌慌的。”
胡大夫倒也没隐瞒。“寻百年老药,看看能不能救回常小榕,它伤得太重,全靠一口气挂着,这口气散了,就没了。”
“不是为着阿榕啊?”阮永氏听着脸色略变。
胡大夫看在眼里,描补了句。“也是为着阿榕,这解药我还没头绪呢,要是他能真的寻来百年老药,阿榕这边也能松口气。”实则不是这般。
“百年老药哪是这么好寻的。”阮永氏嘀咕着,叹了口气。“到底也就这么一个兄弟。”看着胡大夫道。“你忙着吧,我就不打忧着。”
胡大夫送着她出屋,在门槛处站了会,才进屋继续研究着解药。
阮永氏心里有点不得劲,回到正院后,对着正在拾掇农具的丈夫说。“阿阳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要是为着阿榕的话,他进山也就进山,分明是为了救那匹马呢。这马还能胜过人命不成?”
“你叨叨叨的念什么呢。”阮文丰抬头看了眼媳妇。“初秀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念叨什么。那马是为着救阿榕才受的伤,阿阳进山给它寻药怎么了?这证明咱们初秀找了个好女婿,多重情多义啊,你可别到初秀阿阳跟前念叨这些。”
阮永氏被丈夫说着,有点讪讪然。“我也不是这么个意思,要救可以救,但也用不着往山里给它寻百年老药吧,这百年老药哪是这么好寻的,不知道得有多危险呢,比咱们人的年岁还要长,值老钱了,这不等于拿着命去寻药,要是有了个好歹,初秀娘俩要咋办?”
“你就不能念着好的?”阮文丰瞪了眼媳妇。“阿阳拳脚功夫好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继续说,最好把刚刚睡着的初秀也念醒,看着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往那干伫着,你就乐意了。”
“行行行,你有理你说的对,我不念叨,我看着小平安做针线活去。”阮永氏有点不高兴。
阮文丰可不想媳妇拎不清,正好农具都拾掇好,他拿着收进了杂物间,舀了点水洗手,泡了杯茶坐到了媳妇旁边。“初秀是出嫁女,她嫁到了曲家,你少掺和点俩口子的事。”
“我这不是太担心嘛。”阮永氏小声嘀咕着。“咱初秀如今日子过得多好,顺顺当当的,能吃饱喝足,没烦恼没忧愁。”
“所以说,阿阳是个好女婿,他干什么事,心里都会有数。你瞎嚷嚷什么。”阮文丰抿了口热茶。“要说你不好,也不对,就是有时候操心太过,家里的俩儿子都娶了媳妇,你得注意些,他们俩口子的事,你别往里头掺和,除非说到了咱们跟前。别一番好心还落不着好,反得了身埋怨。”
阮永氏许久没有说话。“知道了,就你懂,你最懂。”
阮文丰听着笑笑,没有再接话。见小平安醒着,乖乖的不哭也不闹,便抱着他逗着他玩。
阮初秀醒来后,觉得浑身都舒坦,跟泡了回温泉似的,她张着嘴往外面喊。“娘。什么时辰?”
“巳时末吧,快午时了。”阮永氏回了句。
在母亲张嘴喊话时,小悠悠就被吵醒,她坐在被窝里,拿着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着话。“娘,你吵我。”
“没睡饱?再睡会,还早着呢。”午时啦,阿阳哥就要回来啦。阮初秀心情好着呢,利落的穿着衣裳。
小悠悠才不睡呢,她不乐意一个人睡,从被子上拿着小衣裳慢吞吞的穿着。
阮初秀领着还有点犯迷糊的闺女进厨房,娘俩洗了把脸,倒是见精神了些。
小悠悠精神了些,就乐颠乐颠的往屋外跑,门槛太闹,没小灰小黑帮忙,她想迈过去真有点困难,就站在门内喊。“姥姥,抱我。”
“姥姥的乖悠嗳。”阮永氏笑着将小外女抱到了屋檐下,亲了下她口,才将她放到地上。
得到自由的小悠悠连忙跑到了藤椅旁,撅着嘴道。“弟弟在睡觉。”小眼神儿都显暗淡了些。
“刚睡着,一会准得醒,该喂米汤呢。”阮永氏对小平安也比较了解,她带得挺熟稔。
阮初秀都没心思管小平安,反正有母亲在呢,她就心心念念着她的阿阳哥,老是往大门口张望着。
“你坐着成不成?别走来走去,看着眼烦。”阮永氏说了句。
“不想坐。”阮初秀利落的回着。
阮文丰看一眼这娘俩,没往里搭话。
午时到啦!阮初秀在厨房里看的漏沙,眉开眼笑的蹦出了屋子。“娘,我去外面转转。”
“干嘛去,眼看就要张罗午饭,你想阿阳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阮永氏连忙喊住闺女。
阮初秀听着脚步顿时僵住。“对啊。把这岔给忘了。娘,那我张罗午饭去。”得整丰盛点,让阿阳哥和小灰小黑吃顿好的,昨儿晚上今个早上,也不知在山里吃得什么,走时什么都没带,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去山脚下瞅瞅,左右无事。”阮永氏拿脚轻轻的踢了下丈夫。
阮文丰点头应着。“好。”
“姥爷。”小悠悠听懂了一点点,她知道阿阳说得是父亲。“我也要去。”
“带着去吧。”阮永氏可舍不得小悠悠不高兴。
阮文丰想着只是到山脚下接接人,也没什么,就抱起小悠悠出了家门。
阮初秀在厨房里认真的整治着午饭呢,还真没注意到,父亲带着小悠悠出了屋门。等她午饭整治的差不多,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儿,满院子都是香喷喷的,格外的馋人。
“娘。爹和悠悠呢?”洗了手,出来一瞧,见少了俩人,阮初秀随口问了句,不等母亲回答,又说。“我去外面转转,饭菜已经烧好,人回来直接端上桌吃饭就行。”都午时过半,怎么还没回来。
阮永氏见她这样,就想说她两句,话到了嘴边,想着丈夫说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挥着手有点嫌弃的说。“去吧去吧。”
“我走啦。”阮初秀匆匆忙忙的往大门跑去。
刚出家门呢,抬眼望山脚下看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往这边走来,太远,有点模糊,只有个大致的轮廓,可她多了解自个的丈夫啊,便是远远的一眼,也能看出来,兴奋的撒着双手就跑过去,边跑边喊。“阿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