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来啊,咱们对两招。”常榕兴致勃勃的说着。
曲阳也有点意动,道。“等会,我马上来。”
进厨房洗漱的曲阳,见到媳妇在张罗早饭,不仅身体左晃右晃,还挺有节奏感,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是他听说过。他看了眼,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常榕从来没有见过兄弟眉眼荡漾的样子,初初看着,有点儿吓人。“我起鸡皮疙瘩了。”
突然觉得,来这里养伤,好像并不是个多么好的决定。
“搓掉。”曲阳给了两个字,然后他就出招了,招式还很凌厉。
常榕正了正神色,俩人一来一往的交起手来。
阮初秀趁着间隙,时不时的往外头瞄一眼,觉得她家男人可真帅,腰是腰,腿是腿,帅!
吃早食的时候,曲阳问常榕要不要喊胡大夫过来看看,又说起昨晚媳妇说的大堆话,忌口呀炖汤呀什么的。
常榕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阿阳是个什么性子,他了解的很,完全不会考虑到这些,只有……这弟媳还真不错,虽然当时,知道阿阳要娶了个农家姑娘,还是个又黑又瘦又矮小的姑娘,个中原由他完全想不透,现在,有点清清楚了。
要下山,正好也有几天没回娘家看看,阮初秀就道。“顺便去趟阮家吧。”
“好。”
曲阳骑着常榕的高大俊马,带着阮初秀很快就到了到了山下的村子,因着有马,来回倒也方便,再者家里还有个人呢,所以呢,不准备在阮家吃午饭,就坐会说会话,然后去趟胡大夫家,带着他进山给常榕看看。
夫妻俩想的挺好,却没有想到,这天也挺巧,正巧碰见了陈秀才来阮家。十天前的某个吉日,陈秀才和如秀订了亲,说了个来年成婚的大致时间。见面那天,从母亲嘴里得知,陈寡妇还挺和气,说话行事都比较周到,半点看不出她是有着刻薄名声的人。两方长辈有了这回交流后,阮家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主要是,陈秀才真的很优秀啊。
阮初秀一直只从母亲嘴里听说陈秀才如何如何好,还真没见过面呢,今天这碰巧的见上了,看到了陈秀才,暗暗感叹,人中龙凤啊,难怪如秀就算知道陈寡妇臭名远扬,还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陈秀才。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值!这只超强潜力股啊。以后她生了男孩,也得送去读书才行,气质太赞了!
☆、第33章
前几日,阮如秀给陈寡妇和陈秀才各做了双布鞋,清爽透气还很柔和舒软,特别合适夏天穿。陈秀才今天要去趟镇里,会路过河源村,陈寡妇便挑捡了些模样好的杏子和桃,装在一个小竹篮里,还用干净的油纸包了些刚做出来的绿豆糕,让儿子拎着进阮家坐坐。
阮刘氏收到陈秀才拎来的竹篮,笑的有点合不拢嘴,赶紧让儿媳阮于氏去趟地里,把正在地里忙农活的丈夫喊回来,又暗暗琢磨着,等丈夫回来后,她就可以抽身去杀鸡买肉买鱼,早早的开始张罗午饭,得留着陈秀才在这里吃顿午食。
阮文善前脚刚刚进屋,阮初秀夫妻俩就骑着高大的俊马来到了阮家,手里拎着只野兔,还有些蘑菇和野果,干净的油纸里包着半碗小鱼小虾,在大锅里用小火稍稍煎出了香味,泛了层微微的黄,没放在太阳里晒,就放在小笸箩里,搁到通风处,能留个一两天,炖汤喝很鲜,直接煎着吃也香。
有回蹲在溪边,见溪水里的小鱼小虾挺多,阮初秀才想起这桩美味来,她提上一嘴,回去后,曲阳就默默的做了个地笼出来,拌了些食料搁在地笼里,在小溪里寻了个好位置放进去,隔天清早去提地笼,满满的全是小鱼小虾,一天吃不完,就收拾成半成品,鲜味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趟来阮家,阮初秀将家里剩下的半成品小鱼小虾都带了过来,也想着让家人尝尝,煎着吃是嘎蹦脆,特别的香,还有嚼劲,可以用个成语来形容,回味无穷,炖汤喝的话也很简单,浓浓的鲜味扑鼻而来,相当的嫩,清甜清甜,她觉得比大鱼还要好吃些。
大房和三房分家后也是一起吃饭,阮刘氏见阮初秀夫妻过来,立即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满面春风。初秀俩口子过来,回回都不空手,总会拎上一两道大荤来,这趟是野兔和鱼,这小鱼小虾拾掇的真好,打开油纸包一股子香味扑过来,她当即就想着,可以炖个清淡点的鲜汤,里头搁点酸萝卜进去。野兔做红烧,五花肉做梅干菜扣肉,再买条大点的鲫鱼,做道焖酥鱼。
阮刘氏在心里数了数,红烧兔肉,煮个清淡的鲜鱼汤,梅干菜扣肉,焖酥鱼,足有四道大荤,再添四道家常素炒,顺便把公公婆婆喊过来一道吃,今个中午也就差不多了。
有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阮刘氏和陈秀才有了交谈后,对这将要成为女婿的陈秀才,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无比的满意,真真是桩桩样样都拿的出手,就没有一处是不好的。闺女能嫁给他,是福气啊。同时还有点庆幸,幸好如秀坚持住了,否则,这么好的姻缘就白白错过了,多可惜。
阮刘氏顶着大太阳,欢欢喜喜的去买五花肉和鲫鱼。阮初秀夫妻俩就去了正屋的堂屋里坐着。
堂屋里只有俩个人,阮文善和陈秀才,见他俩进来,阮文善起身做着介绍,三人礼貌的交谈了两句,遂又落了坐,开始说起话来。
曲阳性子内敛沉默寡言,成亲后,听着阮初秀念念叨叨的说多了话,才慢慢的变的话多,但也仅仅只限于在阮初秀面前,俩人独处时,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沉默寡言。阮初秀呢,虽然是话痨,可说话要分场合这事她还是懂的。俩口子就坐在堂屋里,难得说句话,说话的还是阮文善和陈秀才。好在阮文善到底是家里挑大梁的,就算面对秀才女婿,也依旧能找着话题。
堂屋里的气氛,虽算不上多热闹,倒也不至于冷场。
阮初秀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俩说话,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陈秀才的眉眼神态,听他的说话与回应,带点儿娱乐心态的估摸着他的性情。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会,初步印象,这陈秀才有点儿呆,温和有礼谦顺,就是稍稍的有点一板一眼,当然是以她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男人当丈夫是相当不错呢,且还比较有出息,特别好过日子,可是,想想陈寡妇的性情,她觉得如秀嫁进陈家后,可能会有点辛苦。
阮老头在胡大夫家帮着晒草药打发时间呢,大儿媳过来跟他说,陈秀才正在阮家,让他回去陪陪客。阮老头听着这话,乐颠乐颠的就往家去。如秀和陈秀才订了亲,他很快就要有个当秀才的孙女婿了呢,这陈秀才他知道,特别有出息,很会读书,都说他往后是要当官的,光想着这点,阮老头就乐的脚下有点飘。才刚进院子,便扯了嗓子喊。“陈秀才过来了呀。”话里带着乐呵呵的笑。
源河村都几十年没出过个秀才,他家如秀很快就要嫁给秀才,这分家分的还真是好,阮家是眼瞅着越来越红火。想想百年后到了地下见着父母兄弟,就能跟他们显摆显摆,说他没出息,可他生的儿子有出息啊!
在阮老头这辈,老阮家共有四兄弟,就数他最小最懒最没出息。老大老三干活的时候最给力,吃的苦也最多,早几年一前一后的去了,老二呢,被招了上门女婿,一直住在镇里,有吃有穿应当也是舒坦的,听说近年来身子不太利索,剩下的阮老头,活到现在还生龙活虎。认真的算起来,四兄弟里他吃苦最少,活得最滋润。
村里喊老人,一般都是直接称阮老头,并非是不尊重,是种别样的亲切。当然小孩儿是不会这么喊,得喊某爷爷。
陈秀才在阮老头进屋时,他就起了身,礼貌的喊着。“阮老爷子好。”
阮老头还是头回听到有人这么喊他,这称呼他知道,富贵人家才会这么喊呢,心里头高兴,笑的别提有多慈祥,直乐呵呵的说。“这孩子好,长的周正,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听说你明年要去考举人?”
“还得再隔一年才行。”陈秀才温温和和的答着,眼里带着浅浅的笑,如清风朗月。
阮老头这吧,年岁摆着呢,说话呢,就不如阮文善想的多,颇有顾及。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还会时不时的拉上曲阳。陈秀才一句不落,都耐心的回着他,话立即就显多了。曲阳呢,被点了名自然得回话,一时间屋里倒是热闹了两分。
西厢里的阮张氏支起个窗子,时不时的往院子外看,蹙着眉尖有点焦急,暗暗埋怨。大白天的文和不在地里干活,到底又跑哪里去了?
知道陈秀才来阮家后,她立即就支了小儿子业康去把丈夫找回来。自打知道如秀和陈秀才订了婚,准备来年大婚时,她心里边腹诽着,如秀嫁进陈家,不知道被陈寡妇怎么磨难呢,眼下他们先欢喜高兴着,回头有他们哭的时候,可同时呢,又腆着脸,笑盈盈的往大房凑,不管怎么样,如秀嫁的可是陈秀才,说不定将来能当上大官呢,得先和大房把关系处好点,真有了好事,没得肉吃喝点汤也行啊。
二房里,阮文和某些方面跟他爹真是像的很,比如偷懒耍滑,没分家前还好,碍着大房和三房,他或多或少还做点,分家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心血来潮想干会时才会拎着农具干会,一般不到半时辰就会扔了农具走人。阮业山在镇里干活呢,半个月才能回趟家,最小的阮业康才四岁,是不能指望了,可地里的活怎么办?落到了中间才十岁的阮业青身上。他也是不爱干活的,却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也不干活,别说饭只怕连粥都喝不上,他向来最是好吃,为了口吃的,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
阮家的田都是连着的,就算是分家,下地干活时,也都是在一块地方,见到二房的地里就一个十岁的阮业青在慢吞吞的磨着,他以前地里的活干的少,动作生疏笨拙,大房和三房看在眼里,挺不是滋味,阮文善和阮文丰就会时不时的指点他几句,倒也没说帮着他干活,自家的日子得自家来,靠着旁人总归不是法子。
阮文和偶尔到地里时,兄弟俩也会出面说说,对大哥和三弟他嘴硬的很。有回阮老头闲着没事在沟渠里摸膳鱼摸泥鳅,离得不远,听到了动静,跑过来骂了两句,阮文和下意识的就顶了句,被阮老头拿着农具追了好远好远,倒是让他老实了几天。
算算业康出门的时间,阮张氏想,今个那冤家只怕又不老实了,不知道跑哪里偷闲。想着家里的状况,她也挺揪心,却又拿自家丈夫没办法,索性也就不想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大房和三房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吧。
阮文和在干什么呢,他在人家家里蹭黄澄澄的杏子吃呢,一口一个吃的相当享受。见小儿子过来找他,听到原由,走时,他还抓了两把杏子,说是给小儿子吃,还让小儿子撩起衣服,把杏子兜住,他一手抱着小儿子,边走边吃。
阮业康馋的很,见父亲只顾自己吃,根本就不喂他,便一只手握着衣兜,一只手拿杏子吃,可他年岁小,又因早产个头小小的,手掌也不大,一只手不能完全的握住衣兜,杏子才刚刚放进嘴里呢,衣兜里的杏子从旁边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的杏子熟透了,皮薄汁多,特别的香甜好吃,落到了地上,十有九个是摔破皮,阮文和见状,立即往小儿子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扇了个巴掌,嘴里骂骂咧咧。“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连个杏子都兜不住。”骂完儿子,就把人放到了地上,将儿子衣兜里仅剩的几个全拿在手里,也没管小儿子,大步往家跑去,还骂了句。“这天真是热的要死。”
阮业康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地上摔坏的杏子,眼泪哗哗流着,然后,哭哭唧唧的蹲身,把摔坏的杏子一个个捡起来,重新捡到了衣兜里,边小声的哭边往家里走,连眼泪都没擦,他怕擦了眼泪,杏子又摔地上。
从镇里回来的阮业山,特意买了几个肉包子,准备给二弟和三弟吃,他埋着头往地里走,心想这时辰二弟应该在地里,先让二弟吃着,剩下俩个,他回家后把三弟带出来,让他吃了肉包子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