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盈翻开菜谱,饶有兴致地看着。
粤菜一直到上世纪初才兴起,桑盈虽然从本尊的记忆里知道,但来到这里之后还从未尝过,看着菜谱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彩图,不由食欲大增,顿时觉得其实穿越过来也是有好处的。
两人点了些菜,服务生拿着菜谱出去下单,门一关上,偌大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令人身心很容易就放松下来。
陆衡脱掉外衣,直接往后背一靠,“怎么样,我给你找的那两个角色不错吧,里面有一部是大制作,还是贺岁档的,包管你能一炮而红!”
桑盈不急不慢喝了口茶,答非所问:“你这样就满足了?”
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桑盈又道:“你们家的情况,网上资料还蛮齐全的,我也看了个七七八八,不过终究没有当事人亲口说来得详细。”
陆衡冷哼:“我凭什么把我们家的私事告诉你!”
桑盈挑眉“你今天找我来,不就是要我帮忙出主意的?”
陆衡死鸭子嘴硬:“你还真看得起自己,我陆少再落魄,也不需要一个女人还帮衬!再说你要真有本事,还会混成这样?”
桑盈不以为意:“以前走错路,不一定以后也会走错,我鉴画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向来不会轻易开口的。昔年刘邦也不过区区一亭长,谁会想到他日后能当开国皇帝?”
其实广东话里也有句俗语,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不信一世裤穿窿。陆衡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每次看到她就忍不住要奚落一下,虽然每回结局都是惨不忍睹。
那回的家宴上,老爷子将他单独叫走,祖孙俩进行了一番长谈,事后老爷子给了他一个账户,上面是陆衡已故的父母陆震阳夫妇为儿子存的基金,当年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儿子留一笔钱让他长大之后可以用,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几个月之后陆震阳夫妇就死于空难。
这笔基金被老爷子收了起来,又往里头加了一笔
钱,本想等自己百年之后再一起给陆衡的,不过在长谈时陆衡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打动了老爷子,后者就把这个账户提前交给他。
那账户里头的钱这些年投资了一个稳定增长的基金,早就翻了不少,现在取出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陆衡很清楚,老爷子之所以这么痛快,不单单是被他打动,更重要的是想借着这笔钱来观望和检验他。
为此陆衡所能想到第一个可以商量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他平时厮混在一起的那些酒肉朋友,也不是张家鸿或方睿秋,而是桑盈。
张家鸿其实本质上也是个纨绔,但他命好,将来只有他一人继承财产,也没人和他争,再怎么败也不会把家产都败光,而方睿秋家里是做珠宝和服装生意的,陆衡并不想涉足那两块,再说贸然去问,两个人以为他已经决定,怎么都要帮一把,这样并不合适。
想来想去,反倒是这个女人靠谱一点。
时间倒流几天,他都不相信会跟曾经傍上自己的女人商量正事。
陆衡拧了拧眉,这才有点别扭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桑盈听完,问:“那你对陆家究竟是怎么想的,争还是不争?”
陆衡有点烦躁,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不少回,却都没有得到答案。
争吧,陆家那群人,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就没有他看得顺眼的,小的时候不懂,还傻傻的凑上前去,后来吃了几次瘪,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他也知道陆家这么一大盘子生意,外人看了都眼红,更别说自己人。
老爷子留下的江山,人人都想要,都想证明自己有那个本事,现在老爷子还在,起码很多矛盾还没有摆到台面上来,一旦老爷子走了,那估计立马就成混战了。陆衡明白得很,自己一个三房的子弟,论名分,奶奶不是老爷子的正室,论人脉,父母也没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姐妹,论实力,自己不比二叔陆震雨,也比不上堂兄堂姐,他们都是在陆氏浸淫多年,根深蒂固的。
但不争吧,他又实在有点不甘心,凭什么那么多兄弟姐妹,只有他被冠上纨绔的名号?
桑盈没有理会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客观道:“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投资,最好都不要跟陆家扯在一起。”
陆衡哼哼:“还用得着你说,这种送上去给人糟蹋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如果他现在进陆氏的企业,那肯定会被当成不事生产的二世祖,用来反衬他那些堂哥堂姐的精明能干。
你比傻子也强不
了多少,桑盈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其实陆衡并没有差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如果他现在是一个自高自大,听不进任何建议,又或者仗着以前跟这具身体的关系,心怀鬼胎,桑盈绝对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他说话,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二少只不过是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气太多,做纨绔满分,做恶棍又还不及格。
陆衡很纠结地想了半天,“做餐饮吧,我看b市的餐饮业应该很红火,尤其是在cbd区开的那些,附近全是白领,再难吃都不会倒闭!”
桑盈双手交握,不置可否:“做餐饮没有问题,但你要做,势必不能太低端,否则要是开个大排档快餐之类的,传出去你陆衡就是个笑话,别人不会因为你赚钱就看得起你,陆家更不会。”
贵族世家的毛病不少,不能以常理论之,现在中国虽然没有真正的世家和贵族了,但心态说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陆衡认真地想了想,确实都被桑盈说中了。如果陆家的人知道,那肯定不会表扬他,反而会说陆衡丢了陆家的脸面,外面的媒体更会炒作是陆家排挤陆二少,所以他才不得不出去开餐馆赚钱。
“那就走高端路线,做高档餐饮业,比如我们现在来吃的这间,我就觉得挺好!”
“这种高档餐馆比比皆是,只要你有钱,就没有吃不到的菜系,反倒突出不了特点,也打不响招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你的主意会比我更好?”陆衡瞪她,习惯性炸毛。
桑盈用着跟小朋友说话的耐心谆谆善诱,“我们不妨把想法延伸一下。”
她用的主语是我们,而不是你或我,表示她确实把自己划拉到陆衡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别看这种说话的细节小,听的人感觉也会不一样。
“怎么延伸?”
“走高端路线这个想法是行得通的,有钱人很多,而且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现在往往很多人吃饭谈生意,不是都爱上高档会所吗?”
“你的意思是也跟风开高档会所?”陆衡摇摇头,“这样的地方太多了,更甚者还有私人的度假山庄。”
“我看过许多高级会所的资料,基本上也就是越奢侈越好,但从来没有什么特点可言,而且现在国学之风重新兴起,欧洲风格的建筑已经不怎么流行了,从这几年拍卖会越来越火热的情况就可以初见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