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野泽的聚义大厅门口上的匾额早已经换了,聚义厅原本的匾额被摘掉,换了一个烫金匾额,上面是燕云殿三个大字。这大厅虽然还是原来的房子,可意义却也随着名字的改变而变得不同。
聚义厅,名字再好代表着的身份也是贼,燕云殿,代表着的则是一个政权。
李闲穿了一身黑sè绣龙王服,坐在高大宽阔的椅子里静静的听着手下人议事,他并没有急着插话,而是将之前手下人的议论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下面人站成两排,一边是以杜如晦为首的文官,另一边则是以徐世绩为首的武将。
“臣以为,北伐不如南征。”
杜如晦虽然是个文官,但极具眼光,此人虽然死板严苛了些,但胸中有治国济世之才。有他在,如今李闲治下的领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康,吏治清明。
“窦建德虽然刚刚大败,现在又和罗艺焦灼着不相上下,宇文化及的残兵进驻魏州,看起来窦建德应该焦头烂额才对,也正是主公进兵河北的最好时机,但臣却觉着,进兵河北,远不如进兵江南。”
“河北,四战之地。就算主公兵锋所指势如破竹,将窦建德平了,但河北也要牵扯着大量的兵力以固守,北面是罗蛮子,那是个信不过的人,再加上李密,此人早就有图谋河北的意图,现在让他手下大将王伯当领兵十万屯驻在黎阳,显然是要趁着窦建德和罗艺死战之际争夺河北。”
“一旦主公荡平河北平灭窦建德,就要和瓦岗贼李密,幽州罗蛮子针锋相对,河北之地连年大战已经疲敝,却要将主公麾下大部兵马牵扯其中,就算能固守,连续击败窦建德,罗艺,李密,主公兵力也必然大损,若是再有强敌趁虚而来,兵力上难免显得捉襟见肘,若是因此而动摇了燕云寨的根基,得不偿失。”
“不说别人,若是主公出兵北上,江淮贼杜伏威立刻就会进兵向北,他刚刚攻克江都,得了钱粮百姓无数,兵威正盛,一旦察觉有机可乘,必然会立刻挥师北进,若真是如此,主公麾下兵马大部都被纠缠在河北,东平郡,齐郡,鲁郡三郡根基之地,必然危急。”
将自己的观点讲完,杜如晦躬身施礼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懋功,你怎么看。”
本来李闲自己是想打河北的,却不得承认杜如晦说的极有道理。
徐世绩出列,想了想说道:“若按常理,趁着窦建德无暇分身进兵河北正是时候。**()”
杜如晦脸sè一变,刚要反驳却听徐世绩继续道:“臣如是想,李密说不得也如是想,窦建德只怕也在担心,罗艺也在提防,就连杜伏威或许也这样想。”
听他话里的意思有所转变,杜如晦神sè不动的又退了回去。
“杜伏威必然已经在聚集人马,只等着主公率军北上,只要咱们燕云寨的大军过了黄河,他立刻就会向北进兵,齐郡,鲁郡,丢了一个,燕云寨根基必然触动。如今有十几个郡已经对主公臣服,但因为接连大战还没来得及向这些郡派驻人马,杜伏威一旦北上,这些没有多少守军的郡必然挡不住他的兵锋,丢一个郡,丢两个郡,若是接连丢几个郡,只怕到时候就连齐鲁之地也会人心惶惶。”
“臣赞成杜大人的建议,与其打河北窦建德这样彼此都有准备看起来有利可图的仗,不如先把杜伏威这块硬石头砸了。江南之地富庶广袤,只要能拿下杜伏威,数十郡便纳入主公囊中。”
“而且,打江南咱们燕云寨没有什么担心的。”
徐世绩抱拳道:“臣愿领兵,携水路之师南平杜伏威!”
李闲笑了笑道:“石观鱼与孤一路返回,不止一次对孤说过,杜伏威想与孤结盟之事,孤没否了,也没应了,石观鱼回去之后必然会和杜伏威说起,杜伏威只怕这段ri子就会派使臣来商议此事。”
“趁着商议结盟的时机,杜伏威会不会进兵?”
他笑问。
在商议结盟之时突然发兵,这种策略古往今来不止一个人用过,事实上,屡试不爽。
“杜伏威会不会这样做,臣不知道。”
徐世绩道:“但若换了臣,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