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2)

“要紧事?”我神情一肃,往他跟前走近几步,眉头一皱,“濯香,不知道哪里不对,好像事情并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老狐狸在沈昭仪那里好像没有吃那个丹丸,可那个内侍,我没有看错呀,这是怎么回事?濯香,你有什么想法?小香?”

晏濯香侧首望着虚空,眼睫忽地一颤,收回视线,忽然回神似的,清清冷冷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及其不满道:“刚才我说话你神游哪里去了?神会花魁了么?”

他将我看一眼,伸出手来,衣袂生香,一手扣住我手腕,拉着走向马车。

“做什么?驾车送我回府?”我心念电转,思左想右,连忙道,“对了,念远回去了,这下糟了,他发现小蛮不在了,会不会生疑?你赶紧替我易容,咱赶在他前头去,说不定……”

晏濯香将我手上勒得一紧,我呼痛,要甩甩不掉。腰上忽然又一紧,两脚离地,身体腾空,下一瞬便骑到了马背上,我手忙脚乱抓住缰绳,“我骑马你坐车?要不要这么无耻诶?”

谁知这厮兀自解开了白马与车厢之间的绳索,一踏马镫飞上了马背,恰恰坐到了我身后,双手将我腰际环在自己范围内,拿过了我手中缰绳,调转马头,绝尘奔了开去。

衣香鬓影间,我有些晕了头,迎面是秋夜凉飕飕的风,将我吹醒了过来,一瞧方向有些不对,一手抓住了他一只手臂,“晏濯香你你你带我去哪里?”一叠声问了四五遍,这厮不加理会。

夜里只闻马蹄踢踏声,风声,呼吸声……

见只是沿着长安主路朱雀街策马,我愈加疑惑,这是什么路线?

巡夜的禁卫队诧异于此时竟有人纵马,扛着长矛便要来拦路,喝道:“大胆刁民,可知犯了宵禁是什么后果?”

“杖笞五十军棍,罚苦役三月。”记得当初是身为门下侍郎的我与门下省官员一起拟定的犯夜惩罚措施,便脱口而出了。

那禁卫愣了一愣,欲再喝。晏濯香腾出一只手探入了我衣襟内,摸索一阵摸出一物,当空一晃,“圣赐出入无忌玉牌,本官翰林院编修晏濯香,谁欲阻拦?”

禁卫队呆住了。

我也呆住了,渐渐,脸上腾起一丝丝的火热,我将令牌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一骑绝尘,我在尘烟外怒骂:“晏濯香你他娘的又在老子身上随便搜东西!你你你……”

没骂完,那只手又探入了我衣襟内,将令牌放回了原处……

我抽了口气,一面耳根滚烫一面怒了,“晏濯香你你你……”

“不要么?”这厮语调淡淡,在我耳后轻语,“那我收回。”

“要!”我赶紧捂住自己衣襟,这宝贝不要白不要,既然都被摸了两回,老子不要就是傻子。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终是扭头不再骂这登徒子,虽然脸上热度一直未消褪。

“青璃……”

“嗯。”

忽然脑中一震,这厮又玩什么花样?忙撇开道:“什么青璃紫璃的!我是顾浅墨,不要弄错了!”

“那你答应做什么?”

“……”感觉又陷入了某个阴谋,真是片刻不能掉以轻心,我继续扭头。

“圣上可是在用药浴?”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忙聚精会神,下意识转了下头,却不妨他只在咫尺,那清绝俊颜离我面部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呼吸忽然就近了,我脑中空白了一下,一闪身子,往马下掉去。

晏濯香一臂将我接了回来,我直接撞入他怀中,他就势搂住,鬓发厮磨,彻底消尽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心脏猛跳了几下,这个形势不太好,挣扎了两把,岔开注意力,“晏大人,圣上的事情很是离奇,你怎么看?”

“青璃怎么看?”他继续搂着我,俯身很近地问。

“我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我不动声色地挣扎,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

“有多深?”语声更近。

“深到连本官都看不透。”我溺水一般锲而不舍地挣扎,只求够着缰绳拉自己出水。

“那是够深的。”缰绳被全部挽到了他手上。

我觉得此话深含讽刺,愤愤然揪住马背上的毛,马儿吃痛,一个前跃,狠狠将马上的人颠了一下。我虽被颠得也颇难受,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也乐意干。

“丹药,不一定要明着服用。”晏濯香终于回归正题了,不过搁在我腰上的爪子并未挪开,还有意无意触了触我腰上的赘肉。为了不打断他回归正题,我只好忍了。

“再说得细点!”我催促道。

“虽然自古帝王都无不企图长生,但长生之说有多荒诞是人尽皆知的事,皇帝难道就比别人蠢些?”那只讨厌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赘肉,反问着。

“你这是要推翻我在萧府的一番推论?”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自己身材有多糟糕。

“你的推论说得通,但也只是你的推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就不能排除有第二种可能。”

“继续说!”

“丹药传说能够长生,药物据说可以进补。捣碎丹药,掺入药物,你能分得清谁是谁么?而且,你都说了圣上在药浴。”

“你是说丹药在那浴桶里?”我一惊,又狐疑,“老狐狸说他近来惫怠,可我见他呵斥众人时还蛮有底气,似乎身体也不是太差,这是说,丹药还是有些作用的?”

“没有作用的丹药,沈昭仪用来做什么?为自己殉葬?”晏濯香将马缰扯了扯,舒缓了下马儿奔跑的速度。

“可这丹药来自萧阁老和汤国国师……”我脑子纠结成一团,越想越没头绪,“沈昭仪与他们究竟是不是一伙的?难道我们的敌国是在帮助老狐狸身强体壮?可你也说了,老狐狸病得蹊跷!”

“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果的,知晓其因,就能知晓其果。”晏濯香与我细细分析,“我们对国师和阁老的认识似乎比那个沈昭仪要深一些。”

“你是说,我们需要深入认识沈昭仪,才能知道她的行事动机?”我接道。

“青璃也不是不能教化。”身后某人感叹。

“都是念远误导我,不然我也不会只往一条线索走偏……”我为自己找回颜面,忽然联想起晏濯香方才那句话,就觉得不对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