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小蛇又被他爹牵回去了。

命运虽然在纪元更替时肩负使命重生，不过祂平时挺闲的，真挺闲，所以养小蛇对于祂来说也算打发时间，祂告诉都璐，在过去的纪元更替中祂醒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为了重启世界吞尾，也就是说以一种在常人看来很残忍的方法“自杀”了，不过现在祂长出了九个脑袋，而且都璐屡屡干涉命运，让祂不太清楚现在的灭世之灾到底是什么，更不清楚这一次祂会不会继续重复过去的“死亡”。

不过既然已经长出九个脑袋，恐怕这一次死亡就没有办法再重生了，否则也没道理将这次纪元更替称之为真正的末日。

祂说，如果自己死去那么以后就拜托都璐好好养大小蛇，就当祂曾在这世间留下痕迹，如果没死的话祂会尽心尽力把小孩养大，每隔一段时间会主动找都璐“团圆”，当然，如果她自己主动过来看望就更好了。

大概是因为大蛇这种“命不久矣”的设定，再加上小蛇确实可怜可爱，都璐对这俩竟然生出了微妙的补偿心理，有些愧疚，是以来东大陆后就将小蛇带在身边精心照顾，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方便了业摩轮找她讨论育儿心得。

那三个狗儿子对艾克斯倒不会乱叫唤，熟悉后小蛇还会伸手摸摸它们，看起来关系不错，这也就让尼德厄斯有点儿不舒服。

他自己也清楚为什么被都璐“发配边疆”，所以之后老老实实，看起来很是本分，如今以他的气量倒也不至于对艾克斯心生嫉妒，老爹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选择的，摊上莱尼这种渣渣龙他也没办法改变，不管他情不情愿，但他没资格吃醋，只能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希望能在都璐那里挽回一些印象分。

不过再怎么说艾克斯也是自家人，大家都流着同样的血，而业摩轮和他那仨狗儿子还是能滚多远滚多远吧。

艾克斯给都璐算了一个“良辰吉日”，说这一天去找森灵有惊喜。

她也好奇小蛇从命运那里继承的力量，刚好卡着这一天过去，结果城门都没进就看见一哥们儿被两个猩红战士架着肩丢出来，姿态甚是狼狈。

城内传来森灵冷冰冰的声音：“再来骚扰我就让你去做花田肥料。”

都璐下意识看了一眼和她手拉手的男孩，神色迟疑，这玩意儿能叫惊喜？

艾克斯满脸无辜蹭了蹭她的衣角。

大概是这一大一小站在门口看热闹太明显，那被丢出来的男子爬起来后骂骂咧咧道：“看什么看，小孩眼睛不好就赶紧牵回去，别搁外面瞎晃。”

眼前覆有黑纱的小正太缩了缩身子，躲在都璐身后。

都璐皱了皱眉毛。

等森灵冲出来时这哥们儿已经被都璐吊起来用月光长鞭抽了一通，惨叫连连中看见森灵的身影几乎泪流满面，感动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

森灵激动冲进了都璐的怀里，搂住她的腰哽咽道：“主母，我好想你……”

该男子顿时沉默，低头装死。

等都璐摸了好久森灵的小脑瓜子，思考她发尾的红色到底是挑染还是什么后，森灵终于发现了被挤到一边的艾克斯，她挑了挑眉。

“姐姐好。”艾克斯小声喊人。

森灵点了点头，拉着都璐回城，全程都没看过一眼旁边装死的男子。

传说中的惊奇之城，其实改成惊悚之城要好一点。

都璐感觉自己就跟进了鬼屋似的，到处都是惊悚的造物，而且很多都是半成品，晃晃悠悠的，时不时还有奇怪的东西掉出来，而且每个种族的半成品都有，她估摸着艾尔兰要是来惊奇之城转一圈能气出脑梗，再这样搞下去他和森灵永远都没办法和好。

似乎是觉得害怕，艾克斯死死贴着都璐，很是怯弱。

一路上森灵都在兴致勃勃介绍自己的杰作，在都璐到来之前，平时整座城除了她之外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血肉造物，就连开垦而出的大片田地都生长着变异后的农作物，但她并不觉得寂寞，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快活。

在这里她拥有绝对的自由。

而这一刻都璐却清晰知晓，无论有没有自己压制，任由森灵这样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能毁灭世界。

这个孩子破坏了世界的平衡。

而当站在一片片斑斓花田面前时，森灵突然沉默了，许久她才小声道：“主母，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很恶心？”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他们都说我这样做是错的，我不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可我已经尽力去克制了，我有很多很多新的想法都不敢实践，其实艾尔兰他们用那种目光看我时，我真的很生气，但等我离开家之后我又觉得很是畅快，因为没有谁能够管束我了。”

女孩张开臂膀，仿佛要拥抱面前的花田。

可最终她无力垂下自己的双臂，终于抬头看向都璐：“但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这样做，就连姐姐她们也劝过我，所以……我真的很高兴您能来看我，如果是您的话，如果是您希望的话，我可以当一个乖孩子。”

森灵吸了吸鼻子，但她的眼神很坚定，她是认真的。

面前的月神目光沉静注视她，说道：“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儿，森灵，你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害怕孤独吗？”

“孤独？”

“当你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被其他人认可理解，每天与你的这些造物作伴，你会觉得孤独并且恐惧这种空虚吗？”

她抚上女儿的面颊，森灵蹭着母亲温暖的掌心，轻声道：“那和我现在的生活不也一样吗？我只在乎您的想法，只有您的厌憎会让我痛苦，而其他人……哪怕是姐姐们也不能阻止我，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梦想，我不去管她们，她们也不要来管我，况且和我的杰作们待在一起才不孤独。”

森灵看起来有点儿孩子气。

但此时此刻她依然是认真的。

都璐怀抱着爱怜的心情亲了亲她的面颊，说道：“你不是什么坏孩子，既然你已经抱有这样的觉悟，我又如何能够对你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呢？”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先暂且忍耐吧，我的孩子，我会为你寻找到真正适合你的舞台。”

森灵说不出话了，她涨红脸，用力抱紧了都璐。

她像是拥抱了整个世界。

“我真的、最喜欢你了！”

都璐身后的艾克斯无意识攥住了母亲的衣角，他看见了，他看见命运有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