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再怎么笨,你也是个成年男人,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
“明明什么都不懂就学着别人瞎来,那么作为惩罚,今晚不准挣开这副手铐。”
说是这么说,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半天没能爬起来的是都璐,阿代尔一整晚没睡看起来依旧很精神,乖巧问道:“我现在可以打开手铐了吗?”
都璐看起来很忧郁,她靠在窗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惆怅道:“我体力很好的。”
阿代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随即精灵就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把长剑交给了他,这是阿代尔的随身佩剑,实际上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属于这把剑,他难免因她的举动怔愣,都璐却只是露出微笑。
剑士握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手腕上浅红色的勒痕此时是如此显眼,连同裸'背上的一处处印痕,遍布着交缠,在这已快入冬的时节绘出了春暖花开的桃红浅晕,与他眼中的痛苦形成鲜明对比。
“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他说着,拉住她的手。
“我们会一起走过很多地方,好的坏的,从污黑的沼泽深处到夜里繁星闪耀的高原,牵着铃驼穿过荒漠,乘着小船游进湖心,我会用我的剑护着你,再将经历的所有化作纯粹的力量……”他大概有很多话想说,而声音也从最初的颤抖化为坚定。
这大概是因为剑士已经明了感情的终结。
“那你又愿不愿意留在这儿呢?”她反问着,轻轻拨开了他的手。
“这儿没有外面的风沙,大可安宁度日,岁月静好,但这不是你想要的,因为一名剑士的剑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得到磨砺,才能够不断成长,你只有不断流浪才能完成你的使命,这是你的理想呀。”
青年安静注视着她,目光恍若从前,但不论再怎么掩饰那双橙红色的双眼也改变了,褪去了所有的茫然彷徨,坚定而纯粹。
但他仍旧困惑着,难以抑制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
“怎么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分手、咳,我觉得你以后大概能变成一个传奇,好歹睡一次,否则我这场恋爱未免太亏了,”她上下扫了扫阿代尔,嫌弃道:“本来就是个身无分文的家伙,现在连唯一值钱的东西都还给你了。”
“分手?”他的表情霎时变得冷酷。
“对呀,好聚好散,说白了如果不是发现你不太对劲,我也不会和你做什么,你不会觉得哪怕你启程继续流浪而我也会在原地等你吧?这样对于双方的太残忍了,阿代尔、不对,你叫什么来着?”
“卢蒙,”他特地说明道:“没有姓。”
她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卢蒙,你的事儿乌苏姆已经提前告诉我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而同时你有具备与此相应的品性,继续踏上你的旅程吧。”
“为什么要分手?”他还是坚持。
“因为你还年轻,你二十岁的时候就能因路过海边而被王女一见钟情,阴差阳错之下来到我的地盘,但是卢蒙,你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我只是你的初恋,不代表会是你的归宿,往后你遇到的女人多着呢,异地恋可是最要不得的。”
乌苏姆这条鱼吧,其实要比大家想象的更聪明,也更懂事。
虽然海族因为一夫一妻制导致男鱼的占有欲更加强烈,但这种强烈有一个度,那就是不越过伴侣,毕竟女尊男卑的传统已经深入骨髓,所以乌苏姆在搞到解咒药水之后先是找了都璐,征得她的同意后才把东西给了卢蒙。
卢蒙,一位来历神秘的人类剑士。
他确实是人族,而且在这样的年纪就拥有极其出色的魔法造诣,放在整个西大陆都是出类拔萃的英才,简直就是未来的传奇预备役,之所以现在名声不显只是因为他才刚刚出道——换句话说就是勇者刚出村,顶多才经历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副本,打败了一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boss。
像这样的人理论上是不会和都璐有交集的,毕竟卢蒙是真的不会游泳,所以他通常都会远离海岸线,卢蒙选择游历四方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对闯荡扬名不感兴趣,纯粹是为了通过不断战斗以及四处学习来完善自己的剑系魔法,而这独特的魔法体系确实是他的独创。
卢蒙的师父是一名落魄的骑士,他从战场上退役后就越混越差,独自生活在一个地处偏僻的小国,但就是这样连普通都称不上的颓废男人却拥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奇思妙想,他认为至今为止,西大陆几乎所有的剑士、拳师、盾卫,还有更多的近战职业都只是在借助其他魔法的延伸特性来发展自身。
这么说有些复杂,简单概述就是为什么一名使用剑为武器的骑士,其剑招都是从其他系别的魔法延伸而来呢?比如利用水系、火系、光系等等,使用什么火焰剑、水流连击、光明快斩,卢蒙的师父认为,假如拥有一种更纯粹的刃系魔法,不必通过其他魔法的转接就能以最自然的方式迅速发挥出招式的全部威力,那么该世界的职业体系必然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变革。
想法是美好的,理想是远大的,但是受限于实际水平与自身能力,卢蒙的师父未能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毕竟他终究只是一个潦倒落魄的独身男人,直到某一天他捡到了被装在木盆里顺水流下的男婴。
就这样,卢蒙被师父收养了,他就像所有传奇中的伟大英雄一样,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当他刚学会走路时就摸索着爬到了师父的工作桌上,听着师父的絮絮叨叨,拿着一块小木片不断挥舞,他师父正因这滑稽一幕露出笑容,便看见这货使用了一个粗陋的魔法把桌子打出了一个坑。
魔法非常简陋,甚至只能说是一个雏形,但这却是男人从未见过的魔法体系,而这种蕴含着未知特性的魔法正与他设想中的刃系魔法贴合,几乎是瞬间男人便认定了卢蒙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这是能让他作为某某大人物师父而被记录于史书的机会。
至此男人呕心沥血培养着卢蒙,他很多想法都堪称异想天开,理论上完全不可能实现,但卢蒙却能一一实践验证,他真的就是神明安排的开拓者,从出现于世间的那一刻便是英雄史诗的开篇,在卢蒙十八岁的时候,他的师父因为伤病死去,临死之前用异常狂热的语调告诉自己徒弟:“你是天赐的英雄,注定改变这个世界的圣人,你一定可以、开创一切!”
“即便此时寂寂无名,但你将会游历四方,踏过土地和大海,从云端到深渊,皆是你的磨砺,启程吧!我的英雄!”
卢蒙在师父的眼中,已然被神化了。
而他的天赋与才能也确实值得人们将他神化,一路行来斩奸除恶,他不断的学习摸索,带着自己的佩剑一次次获得胜利,所有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坚信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仿佛他从出生就是神明,无所不能——
“所以你这生活白痴的毛病是天生的,不是诅咒?!”都璐震惊看着卢蒙。
青年安静坐在她面前,嘴角是熟悉的食物残渣。
卢蒙这吃饭撒一身走路平地摔的毛病其实从小就有,最开始没发现他天赋时他师父一直都以为他是脑部有残疾才被家人抛弃,只不过后来师父将他神化,除了研究魔法和战斗训练外什么都不让他干,于是生活白痴越来越笨,可人们总会忽略这一点,不断将他神化。
就连平日自视甚高的海族王女,也因海边匆匆一瞥芳心明许,而因为有人求助不得不来到海边清理一只魔兽的卢蒙则完全不来电,他的态度相当冷漠,却更加激起了王女奇妙的胜负欲。
老娘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从我就来硬的。
所以这位目前担任一片繁盛海域祭司的王女精心策划许久,对卢蒙施下诅咒,但因为海族皇室的习俗让她没办法光明正大掳人,只能辗转曲折让人偷渡失忆的卢蒙去她的领海,由此给了乌苏姆机会,带着一票鱼趁机劫船。
这次劫船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而乌苏姆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因为他和这位王女有仇怨,也不是这货突然男性意识觉醒想抗争起义什么的,他只是像过去一样遵从了母亲的指令。
没错,这条鱼有妈,虽然他的样子时常会让人误会他是个孤儿,甚至就连都璐也下意识以为他没爹没妈,但他妈不仅活着,而且还在下很大一盘棋。
第92章 一颗肉球 英雄也只是普通人,所以他唯……
和乌苏姆同胎出生的还有很多鱼兄鱼弟, 因为荒芜海域恶劣的生存环境,最后存活的只有他一条鱼。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被囚禁的罪鱼母亲祖莲。
按照海族杀男囚女的法律, 像祖莲这样被流放至荒芜海族囚禁折磨的女鱼通常只有一个身份, 曾经的位于十新星之列的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