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说罢,太子赵正只觉得一阵阵地晕眩,他虽然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赵正站立不稳,身不由己地后退了两步,叫道:“来人……”
外间侍卫一拥而入,赵正指着李夫人,切齿怒恨道:“杀、杀了!”
李夫人听了这话,脸色越发惨白:“殿下!”
侍卫正欲上前动手,白樘道:“太子。”
赵正转头,低低道:“这件事……我担不起……就算是孤欠了侍郎一个情,你交给我来处置。”
这次白樘却并未后退,反道:“请太子恕罪,我要将此人带回刑部。”
赵正拧眉:“你……”
两人正相持之时,却听李夫人哽咽着分辩道:“太孙,你要信我,我真的并没有恶意,我也并未做些恶行,只是想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而已!太孙你信我!”
赵峰咬牙切齿,双眼发红:“你、你真的是辽人?”
李夫人道:“你相信我,我、我不是……”
赵峰道:“那翠儿是不是你放走的?”
李夫人双眼闪烁,泪水扑簌簌落下来,道:“我放走她,只是怕她知道我的身份,把我供出来,可是我并没有为他们效力,我只想保护好这个孩子!”
赵黼大叫道:“你住口!你当我,当我会相信一个辽人细作的话么?”
太子深吸一口气,挥手道:“拿下!”
白樘举手挡住:“太子!”
正在这紧张之时,忽听一声惊呼,竟是李夫人纵身跃起,竟一把擒住了近在咫尺的皇太孙赵峰。
众人大惊,李夫人叫道:“都不要过来!”
赵峰无法置信,又不能擅动,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想做什么?”
李夫人道:“我只想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太孙你如何竟不信我的话?非要逼我如此?”
赵峰道:“你是辽人!”
李夫人无言以对,只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都退下,让我离开,不然的话,我不知会不会伤到太孙。”
众侍卫都看向太子,赵正怒视着李夫人,还未开口,就听见有个微弱的声音道:“放她走。”
众人回头,却见来者竟是皇太孙妃万氏,脸色苍白,微微伛偻着身子,扶着一个宫女,站在门口。
原来方才白樘陈述详细的时候,万氏已经在外间听得分明了,此刻望着李夫人,双眼中透出异样之色。
太子喝道:“你出来做什么?”
万氏轻声道:“殿下恕罪,我如今尚且是太子府的儿媳妇,自然要护着皇太孙,殿下不能决断,我却要顾及太孙的性命。”
此刻挟持着皇太孙的李夫人目光转动,同万氏双眸相对,两个女人彼此相看,都看见对方发红的双眼,里头千丝万缕的无法形容。
就在太子府里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在谢府里,却仍是一片其乐融融。
赵黼双手捧着一个栗子,不知不觉又在开剥,一边问道:“这么说,这万氏跟李氏,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云鬟点了点头:“只怕她们各有隐秘内情。”
赵黼眨巴着眼,忽然叫道:“倘若这李氏真的是辽人细作,那么……那么这件事岂不是压不下去?难道说太子会因此被……”
季陶然在旁盯着他的手,见状道:“太子会因此被如何?”又催促道:“世子如何都不剥了?”
赵黼停手:“滚滚滚。”
索性凑到云鬟身旁,低声在耳畔道:“如果真的如此,岂不是跟前世一个样了?”
云鬟面有忧色:“此事无法预料。毕竟不知……侍郎会如何打算。”
赵黼哂笑道:“就算是白樘有意替太子遮掩,只怕也遮掩不住,毕竟这样大的事,皇爷爷年纪虽高,人却精明的很。”
至此,忽地又冷哼了声:“你们只知道太子府里有辽人的细作,焉知没有别人的细作?”
云鬟见他口没遮拦,便道:“好了,不要多说了。”想了片刻:“此刻侍郎在太子府上,也不知如何了……”
赵黼随口道:“放心,太子再一手遮天,也不敢对刑部尚书动手。”
季陶然道:“什么刑部尚书?”
赵黼道:“你难道不知,这尚书的任命,就差一道圣旨了,只怕年后便名分有定。”
季陶然笑道:“好极了,我也正盼着呢,侍郎擢升尚书,才是众望所归。”
赵黼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无声的喃喃。又扭头说道:“别只顾自己吃,给六爷剥几个。”
炭炉里的火噼噼剥剥地响动,室内有一股糖栗子的甜香气息。
赵黼只守在云鬟身旁,季陶然在旁看着,不知心底是何滋味,只得笑笑。
如此过了晌午,忽然外头阿喜领了他的贴身侍从急急来到,竟道:“殿下,宫内来人,说圣上旨意,叫即刻进宫。”
赵黼诧异道:“有什么事这样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