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一时顾不得底下众人,回头瞪着高高在上的巽风,便又吼了几声,示威似的。
此刻巽风低头看去,虽然人在高处,仍忍不住心头寒气凛然。
原来里头这一重院子里,竟有数道土黄色的影子,穿梭其中,却都是狮子。
而廊下一滩鲜血,竟是一个侍者被杀死在那里,有几只野兽正聚在旁边,发出啯啯啅啅,吞噬之声,这般场景,着实瘆人。
巽风目光闪烁间,来不及说话,身形一晃,竟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门外众人便听得那院内响起无数野兽咆哮狺狺,仿佛在围攻猎物,想要分而食之似的动静,令人闻之不安战栗。
任浮生第一个忍不住,担忧叫道:“巽风哥哥!”又忙拉住白樘请他的示下:“四爷……”
白樘眉头拧起,待要制止他,已经晚了,那原本被巽风引开的狮子,听了动静又回过头来。
因为先前没捉到“猎物”,狮子便一摇头,发声怒吼,作出狰狞之态,继而向着众人飞奔而来!
白樘对任浮生道:“护着谢推府。”
浮生正想也上前,看看里头巽风到底怎么样了,闻言忙敛了心神,握着云鬟的手臂,仗剑后退。
却正在此时,御苑的驯师们纷纷赶到,手中提枪握棒,还有的拎着弓箭,带着鞭子绳索等物。
那狮子因是被众人看守惯了的,见了驯师,竟然有些畏怯,驯师们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两下对峙中,其中一人便搭起弓箭欲射,怎奈因紧张之故,一时竟射偏了,擦着那野兽身上而过。
狮子吃痛,越发惹得它性起,当下不顾一切冲到跟前,挥起巨掌,立刻把其中一人拍飞出去,那人惨叫声中,狮子又向着前方一人扑去,张口便欲撕咬,众人抢救的抢救,怼狮的怼狮,乱作一团。
慌乱之中,白樘却仍镇静,见那人所带的箭头乃是红色的,便举手拿了过来,竟问道:“射哪里最好?”
那人见同僚被打伤跌倒,正惊恐中,闻言结结巴巴道:“脖颈最好。”
话音刚落,白樘波澜不惊,张弓搭箭,瞄准那正扭头摆尾、大发威风的猛兽,只听得“嗖”地一声,箭无虚发,穿过人丛,直直地便射中了那狮子的颈间!
那雄狮正在呲牙咧嘴,想要择人而噬,蓦地脖子上吃痛,便猛地蹦了起来。
这一跳之下,竟有一人多高。
大约是疼极了,原地不住地蹦跳摇头,却又无法将那嵌在颈间的箭拔出,愤怒之下,便回头怒视前方的众人,又低吼着冲了上来。
数个铁卫上前,将那野兽挡住,几个回合,互有伤损。
铁卫武功虽高强,却终究挡不住这狮子庞大迅猛,终于给它冲破人圈,直冲白樘而来。
那几个驯师见状,吓得扔了枪棒,乱逃乱跑,一时险象环生。
白樘在后看着,却仍是不动声色,也并不上前。
就在这混乱惊慌之时,忽地见一道人影,从前方院子里跳了出来,竟正是巽风。
巽风还未落地,就见那狮子扑开驯师,大吼一声,腾空而起,直扑白樘。
巽风正要抢上前去救援,才走前两步,就见白樘踏前一步,身形闪动间,抬手一掌挥去,不偏不倚,竟正打在那野兽的额头。
狮子被他一掌拍中,重重地跌坠地上,还想再起身,却是爪重头沉,两只眼睛乱动了会儿,便趴倒于地,再不能动。
那些被狮子拍抓弄伤了的铁卫、驯师们见状,缓缓起身。
几个驯师大着胆子上前,又取了绳索,将狮子捆绑起来。
任浮生跟阿泽在后看的明白,不由道:“还是四爷厉害,一出手就制住了这野兽。”
离火在旁道:“先前四爷射出的那支箭上,多半有厉害的麻药,方才四爷是估摸着这野兽药性发了,正是时机,便才出掌给了致命一击。”
前方白樘只问巽风道:“里头如何?”
巽风道:“不知怎地,竟是满院的野兽,我又看那门是开着的,有几只也似要跑出来,便顾不得,先下去把门关了。”
白樘点头:“做的好。”回头问院侍:“狮院在此,虎院呢?”
几个院侍正勉强收拾了狮子,闻言灵魂出窍,生怕不妥,忙分人往前又去。
白樘一抬手,离火便跟阿泽跟随而去。
巽风道:“四爷,这狮子自不会无缘无故出来,难道是那蔡力知道我们要来,故而用了这一招?可他又怎会知道我们会来?”
白樘不答,只看向旁边的御苑管事。
先前他们来时,守门侍卫便派人通禀了御苑的管事,先前那管事来到,正看见群狮乱舞,一时顾不得相见,此刻才上前见过白樘,心中还想着要如何解释这样“失职”之事,便闻白樘问道:“先前大理寺的卫大人来过不曾?”
管事一愣,忙道:“是,先前的确来了一位卫大人,说是要找蔡院侍的,我本要相陪,他却仿佛大有急事之态……”
云鬟在后早听见了,不由诧异抬头。
白樘便对巽风道:“我来之时,派人往大理寺去了一趟,果不然,卫铁骑先前匆匆出门,不知所踪。”
又回头看了云鬟一眼,道:“卫铁骑自然也查到了蔡力在这小灵山,只怕他先一步来找寻了。我正是因为猜到这个,才也立刻行事。”
云鬟按下心底不安,道:“卫大人若是来了御苑,此刻却在哪里?”
想到此地如此凶险,心里不由忐忑……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先禀告白樘,再去找卫铁骑的。
白樘道:“这狮虎院,时常有野兽巨吼,所以方才就算狮子出来了,这些人仍不以为意。故而这个地方正是藏匿饕餮的绝佳所在。这会儿光天化日之下,只怕蔡力不会纵饕餮外出,应该还是藏匿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