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趁着这空挡转头看白清辉:“大人……”
清辉向着她微一点头,示意无事。
这会儿张小左喃喃道:“不是我要杀的,小童本就活不长,先前又受了伤,他知道他将要死了,可是仍还有一个人没有杀……他也知道徐沉舟怀疑我了,所以设下这计策,让我杀了他,然后出其不意,替他完成最后的心愿、也……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白清辉跟云鬟都觉诧异,张小左眼神闪烁,终于将徐沉舟口中的布条扯开,道:“哥哥,你恨我吗?”
徐沉舟口舌都给勒的麻了,然而这却并不是紧要的,他盯着张小左:“你为何要这样做?”先前他被麻药药翻了,张小左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刀,他方疼得醒来,狂嚎一声,虽不能言,心底早就猜到八九分。
张小左道:“你不知道么?”
徐沉舟眼中透出怒意,原本以为张小左被凶手所杀,还要为他守灵,不想他反而借此来设计自己,徐沉舟从来不曾真心对人,没想到,一念恻隐,反而落得如此。
徐沉舟厉声道:“我曾问过,你不肯告诉我!”
张小左一掌掴向徐沉舟脸上:“我告诉你,莫非就能改变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吗?”似乎不能解气,他抬手,将刀刃逼近徐沉舟面上,刀尖儿竟直直地指着徐沉舟的眼睛。
徐沉舟纵然怒火冲天,一时竟不敢动,只说道:“你若受了冤屈,我自可以替你出气。”
张小左道:“小童说的没错,你总是会哄人,不过是想骗我放过你罢了,其实在你心里,何曾当我是个人?”
徐沉舟道:“小左!”
白清辉跟云鬟对视一眼:“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果然对本县有所隐瞒?”
张小左道:“这五年来,若不是小童,只怕我也早就死了,我以为是我救回了他,可是却想不到,他才是对我最好的人。而不是你。”
最后四个字,却是冲着徐沉舟说的。
徐沉舟冷笑,沉默片刻,道:“小童就是当初没有被杀死的那少年?他指使你杀了罗添他们五个人,你竟然还说他对你好?你这蠢材,你不过是被他利用了罢了。”
“你懂什么!”张小左盛怒似的,身子发抖,刀尖乱晃。
徐沉舟见势不妙,竭力仰头闭眼,却觉得眼睛上一阵剧痛,几乎就以为自己已经瞎了!
一股暖暖的血涌了出来,徐沉舟无法睁眼,心底绞痛,忽地叫道:“你杀了我,杀了我啊!既然这样恨我,那就干脆杀了我吧!我是对你不好,所以当初才帮你讨回田产,所以才叮嘱罗添他们不许欺负你,所以以为你死了……就自己也不想活也要替你讨公道,还这么蠢的为你守灵!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你杀了我啊!你这蠢材,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血流如注,将半边脸都糊住了,徐沉舟厉声大喝,豁出一切似的。
白清辉无法再看,早转开头去。
张小左也像是吓到了一般,忙松开徐沉舟后退。云鬟见他离得跟自己很近,若此刻上前,或许……侥幸的话可以将刀子夺过来,心思一动瞬间,手却被人紧紧握住。
云鬟转头,却见白清辉望着她,轻轻摇头。
张小左看看刀,又看看满脸血的徐沉舟,似要哭,又忍住,道:“你既然……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什么竟撇下我走了?”
徐沉舟吼了几声,气喘不定:“什么?”
张小左道:“当初你明明可以阻止他们,你为什么就那样离开,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我们三个!”
第187章
徐沉舟抬头,满面诧异,因半边脸全是血,倒也看不大出来。
张小左泪如雨下。
当初徐沉舟离开之后,罗添,卢逾轮番上阵,冯朗趁着酒兴未退,也冲上前,正发泄之时,却见那女孩儿早已经断气。
冯朗吓得跳起来,提着裤子,浑身冰凉,只受惊地叫:“她死了!”
此刻那少年因被众人一顿围殴,身受重伤,也奄奄一息,听了这一句,便发出垂死的急促喘气声。
罗添上前一探,果然发现已死,他便道:“呸,真他娘扫兴。”
张小左从方才就吓得一直尖叫,听说女孩子死了,更是放声哭叫,语无伦次。
罗添目光阴沉扫过在场众人,杜远士捅了那少年一刀,卢逾冯朗都沾了那女孩子,在场众人里,只张小左一个,既没有杀人,也没有强奸。
忽然又想起徐沉舟……罗添目光阴森,便把张小左拉过来。
张小左有些失去理智,越发大叫,罗添左右开弓打了个几个耳光,把沾血的石头塞到他手中:“你去打死他。”
那少年满头满身鲜血,只剩一口气,张小左哪里能够?手一抖,石头早落了地。
罗添骂了声,揪着他退到那死了的女孩儿跟前:“不然就弄她。”
张小左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越发惊怔,摇头道:“不……我不……”便叫道:“哥哥!哥哥救我!”转身要往外跑。
罗添将他拦住,揪着衣襟往地上狠狠一摔。
旁边杜远士看不过去,意图阻止,便道:“行了,别为难他。”
罗添厉声道:“这里只有他没沾手,他又是这样的脓包,迟早受不住会说出去……若透了口风,我们都得死,必须要他也下水。”
杜远士本还要说,闻言便皱眉不语。
张小左听了这句,乱滚带爬哭叫道:“不,我不会说的……放过我!徐哥哥救我!”
罗添俯身捡起石头,往那少年头上狠砸下去,状若疯魔,又道:“看见了么?你若是不干,就别怪我。”
不由分说揪着张小左,扔在那女孩子身边,又笑道:“看你整天贴着老徐,莫不是个兔儿爷吧,今儿给你个机会,让你也尝尝……”
密室之中,张小左轻声说到此,胸口一阵翻涌,仿佛又想到当日那不堪之境。
而在密室之外,有一道影子本要入内,听到这里,便静静地仍站着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