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千钧一发之际,宿封舟忽然朝着侧面一个敏捷的冲刺。
就在他堪堪滚开的下一秒,刚刚站立的地方被尖锐的触手刺穿,留下了一道深邃无比的沟壑。
“我艹?”宿封舟顺势一个翻身流畅地回到了应奚泽的身边,嗤笑一声,“怎么,小喽啰被清理完了,这会儿开始玩偷袭了?”
“算你命大而已。”零号说话间,周围的触手也跟着持续蠕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让人清晰地看到,垂落在牠身后的那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地扎入在了地面当中,一时间让周围整片空旷的区域也充满了极度不安全的气息。
“真丑,我要是应奚泽,肯定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宿封舟的话音未落,又有什么从他后方不远处的位置飞腾而起。
应奚泽始终都没有挪开过半下脚步,垂眸看去只见那尖部锋利的触手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衫擦过,将他同宿封舟劈开两地之后忽然间一个转弯,又朝着胸口的方向直勾勾地刺了过去。
宿封舟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手里的特殊金属刀。
“铮——!”地一阵刺耳的声响,强行抵挡的瞬间闪过几抹锐色,紧接着是血肉撕裂的声音,再然后便有重物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汩汩的血从触手被切断的那段横截面上流下,逐渐地染开了周围的地面。
然而被激怒的零号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依旧操控着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发起了猛烈的袭击。
期间有不少攻击接二连三的打在了竖立起的精神屏障上,宿封舟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些远程的协助来自于哪里,逐渐兴奋的状态下将手里的特殊金属刀挥舞地更加风生水起。
不过很显然,零号的体质跟那些借助触手部位改良过再生状况的普通异形明显不同,斩断的那部分尖端落地之后抽搐挣扎一番就没有了动静,可是留存下来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切面部位,却依旧还是在扭动着进行着持续的再生。
宿封舟眼看着这些玩意儿是真的没完没了,就要伸手去摸携带着的最后那把x型号配枪,却是被应奚泽制止了:“没用的,目前生产的这批武器无法对牠造成致命伤害。”
特殊金属冷兵器不行,这会儿就连最后的x型号武器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让宿封舟依稀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好预感:“那要,怎么才能解决掉牠。”
应奚泽没有直接回答。
这一次反倒是旁边的零号抢下了这个问题,嘴角几乎快要咧到了最高处,忽然间愉悦的声音仿佛表达出了极度的期待:“哦,解决掉我的办法?怎么,原来阿泽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样的语调让宿封舟的心跳更加快了几分,但是他朝应奚泽那边看去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身体深处有什么豁然一沉,他暗暗地磨了磨牙,直接选择了忽视去听这个他恐怕不会喜欢听到的答案:“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那么多,直接往死里揍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一只黑影从夜色当中破空而出。
黑狼仿佛鬼魅般飞速的奔走着,无数的触手被扯断,硬生生地直接从这片环境里冲出了一道口子。
宿封舟迎着零号直面地冲了过去,没等那嘴角玩味的弧度落下,已经直面来挥起一拳,重重地砸了上去。
根本毫无留手的一拳,依稀间仿佛可以听到那一刻头骨碎裂的声音。
零号的额头处可以看到明显深陷的扭曲,然而早就已经完全不存在人类构造的牠却又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低沉地冷笑着:“怎么……后悔来了?又或者说……感到怕了?”
回应牠的只有一下接一下狠狠落下的重拳,粘稠的液体逐渐沾染,却又依旧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
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了这边单方面施暴的画面,零号的整张脸逐渐被血染透,周围被黑狼不断撕裂的触手依旧在尝试性地蠕动着。
这个时候才可以充分地看清楚牠身上充满了这种微妙扭曲的弧度,很显然正是上次在杭城残留下来的旧伤,像是被强行挪位后突兀地忘记了各个器官原先的位置,而相当自暴自弃地随便搁置着。
一切暴力的画面愈演愈烈,过分强大的破坏力仿佛同时崩裂了周围的地面。
然而,唯有零号脸上那讥诮勾起的嘴角没有改变丝毫弧度。
越是这样笑着,越是让人心目中的不确定性更加增生。
但是也同样的,不管如何凶残地想要将跟前的这个玩意儿碾成肉泥,那一截截垂死的触手仿佛依旧拥有无尽的生命力一般,还在持续地进行着再生。
新长出来的软尾被再次击烂,但又在几十秒钟之后再次缓缓地滋生。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宿封舟数不清第几次地将拳头往对方脸上砸去,完全不想看到那副丑恶的嘴脸,也只能在这样仿佛漫无止境的环境下逐渐地感受到了极致的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成片笼罩下来的精神领域忽然间周围层层地覆盖在了其中。
涌动在周围的精神力像是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地,将所有蠢蠢欲动的烦躁情绪给按捺了下去。
宿封舟当然知道这片精神领域来自于谁,回头看去的时候,在不确定下缓缓地张了张嘴:“你……”
应奚泽站在旁边,看着地面上血肉模糊的怪物,同时在对方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话是对宿封舟说的:“你相信我吗?”
宿封舟:“相信。”
“那就好。”应奚泽点了点头,无声地摩了摩指尖,仿佛在感受着身为人类时候的清晰触感,“上次你让我等你三天,今天,换你来等,可以吗?”
片刻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
应奚泽停顿了一下,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音落下,他始终没有看向宿封舟,略微屈膝,等到持平的时候,平静地伸出了手:“来吧,是时候,来个彻底的了结了。”
全身碎裂的状态下,要想让骨骼重新愈合显然是一个相当艰难的过程。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零号依旧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在周围涌动的触手帮助下,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的手送上了对方的手里。
当那已经干涸地完全不像人型的指尖落在掌心,应奚泽稍微地感到了一丝恍惚。
仿佛在无数翻涌的回忆里又回到了当年的实验室里,在那一批忐忑不安的实验志愿者里,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少年。
但是,应奚泽显然不存在着零号那么强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