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封舟翻了翻手里的小本本:“这几个小型‘事故’的发生地点都在平城的南明区,也算是距离陈山地窟最近的居民区位置,根据报道来看基本上都是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所以基本上都在闹大之前被控制住了。根据收集到的所有情报来看,这些异化者被感染之前互相之间并没有关系,也没有任何交集,勉强来看最多也就是在行动路线上可能会有所重复,但是异化感染发生的几个时间点上又看不出任何规律。”
他“啪”地一下关上了本子:“所以最后的结论就是,完全没有追踪线索。”
应奚泽心累地捏了捏眉心:“……你只需要说最后一句话就好。”
“那可不行,不说明具体推理过程,显得我像是在故意浪费你家电视机的电费似的。”宿封舟说着,眼见应奚泽取下了衣架上的外套,问,“准备去哪?”
应奚泽已经将外套披在了身上:“我让相助理替我收集了一些平城异化者的细胞样本,应该已经到研究院了,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见宿封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应奚泽询问的话语没有出口,宿封舟已经搭着他的肩膀自然至极地往外走去:“正好这几天关在家里太闷了,我陪你去溜达溜达。”
应奚泽皱眉:“实验室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宿封舟笑了笑:“你也可以不把我当成外人。”
应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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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应奚泽去陈山地窟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踏入宁城研究院的大门。
当时那批支援任务的志愿者中,最终平安归来的只剩下了五人,其中,还有两人因为心理创伤而选择递交了辞呈。
因此当应奚泽在研究院里再看到虞清漪的时候,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在地窟里的时候虞清漪的情绪就明显地已经濒临了崩溃的状态,而且在这次任务的烈士名单中他还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男友贺季的名字。
本以为在这样重大的打击之下她很可能会一蹶不振,没想到非但没有选择退出科研前线,反而还在第一时间回归到了日常的工作当中,唯一的变化大概是每个人明显清瘦了很多的憔悴状态。
应奚泽的身后多跟了一个宿封舟,这让来来往往的研究员们忍不住地频频投来了视线。
倒是虞清漪在看到他们之后,整个态度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跟宿封舟打了声招呼后看向了应奚泽:“你问相助理要的样本已经放在储存库里了,2235号冰柜,密码是老编号,随时可以去取。”
说完之后大概留意到了应奚泽打量她的视线,露出了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一味的软弱和逃避是没有用的,贺哥他……既然已经到这步的,与其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恢复所谓平静的生活,倒不如用自己的方法,奋斗到能做到的最后一步。总是需要有人顶在最前面的,对吧?”
应奚泽想了想,虽然并不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还是多问了一句:“不怕了?”
虞清漪摇了摇头,语调自嘲:“怕。”
直到虞清漪离开,宿封舟看向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由衷道:“这美女还挺个性的。”
应奚泽说:“刚丧夫,喜欢可以去追。”
宿封舟迅速收回了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应奚泽,意味深长:“很可惜,我不喜欢她这款的。”
应奚泽没再看他。
去储存库取样本的一路,宿封舟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一直到进入实验室之后,还非常自然地拉了条椅子坐在旁边。
留意到应奚泽朝他看了过来,很自觉地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表示自己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应奚泽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赶人。
相嘉言跟了他那么多年,对于这种基本的样本要求向来把握得非常精准。
这批组织样本总计八份,分别来自平城发现的四名异化者,取的正是活性程度较高的几个部位。
为了确保精神力最高程度的集中,应奚泽事先将精神体小银蛇从精神图景当中放了出来。
在实验台上认真操作期间,并没有发现小银蛇有些好奇地朝旁边的男人凑了过去。
宿封舟对于这种主动的接近也有些受宠若惊,缓缓伸手,便见银蛇游走地爬上了他的手臂。
然后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它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心痒之下又不敢有太多的动作,生怕惊扰到这可爱的小东西。
应奚泽非常快速地已经完成了组织的前期处理,等待培养的过程当中一回头,看到的正式自己的精神体蹲在宿封舟肩膀上跟人四目相对的画面。
视线停留片刻,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宿封舟忽然缓缓地伸出手来,没等明白过来用意,就敏捷无比地在小银蛇的脖子上轻轻地捏了一把。
同样的触感通过与精神体的独特链接作用在脖颈上。
宿封舟炽热的指尖仿佛烧着一团火,作用在应奚泽常年有些体温偏低的脖颈上显得异常分明,仿佛顷刻间烧过了全身。
应奚泽:“……”
背脊几乎是下意识的挺得笔直,直到感觉那团火似乎彻底地烧上了他的耳根,才忽然间快速迈步走了过去。
宿封舟还没来得及为摸到了小银蛇而感到愉悦,就已经被连推带赶的直接“请”出了实验室。
“啪”地一声,实验室的大门关得相当干脆利落。
声音之清脆,引得周围路过的人朝这边纷纷地投来了视线。
宿封舟在这样过分突然的翻脸之下稍感愣神,很快意识过来之后忍不住地把脸埋在了手里,肩膀微颤地笑出声来。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应大冰山刚才那个反应,大概算得上是害羞了吧?
完整的实验过程相当的漫长。
等应奚泽拿到最后的数据报告时才想起来,自己赶宿封舟出去的时候似乎忘记把出租屋的钥匙给他了。
正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推门走出的时候才发现宿封舟居然哪都没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了一条椅子过来,直接坐在门口就这样等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