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久了,亦或者说是诸位的目光都停留在其他事情上太远,只怕是忘记了,此番打败燕国,靠的也是裴大人手中别致的武器。”
也即是说,他手中有兵马,还有燕国那等兵强马壮之下都难以抵挡的诡异武器。
据闻,燕国至今还在研究当初攻城之时,晋军所用的黑疙瘩。
然而至今无人能够揣摩得透。
满殿沉默。
唯有德妃不明所以,见得这般阵仗,竟是开口问裴尘道:“裴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旁边的官员听及这等话,皆是变了脸色,可德妃见这气氛越发古怪,便越是害怕,她也不敢看裴尘。
眼神满殿乱瞟,只慌乱地道:“你、你、你不要胡来啊,好端端的,做什么乱臣贼子。”
裴尘听及这话,却是低头对裴毅道:“父亲听到了吗?”
听到?
听到什么?
裴毅那濒死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身起来,看见这般盛况。
然而用尽全力之下,也只看得一眼,这一眼就足以证明,德妃及身边的人反应不假。
他一时发了疯,想抓住裴尘的衣袖,想要开口让裴尘做点什么。
他急得抽搐不已,口中鲜血满溢。
可就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甚至出不了半点声响。
他只听得裴尘声音平静地道:“你想要?”
裴毅疯了似的想呼唤出声,他甚至觉得,裴尘这般了得之下,必定可以将他治好。
戚氏的江山瞬间能换了他们裴家的人来做!
他太急切了,想点头,想说话,然而情绪越是激动越是控制不住的溢出鲜血。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在他人面前多么的恐怖,也不知道他大限将至,而今这般急切,是在耗空了自己的身体。
他只知道发了疯似的去挥舞着手,想趁着活着的时候,摸一把那金灿灿的龙椅。
不想却听得旁边的裴尘冷声道:“我不想要。”
裴毅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这是在说,他分明没有皇帝儿子这样的身份,也可以影响全局,但他在轻易就能影响局面的情况之下,选择不要。
那句他与他们不同,竟是半个字都没有做假。
他更没有想到,裴尘所说的唾手可得是真,也没有想到,裴尘这刻意叫他听到见到了这等场面之后的下一句话,竟是如此。
他迫切地想要表达,想要劝阻。
这等只差一步的事情,在他眼里,便是今生最大的可能性。
可眼前的人无动于衷,他能够感觉得到裴尘淡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无动于衷?
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他怎么能藏着这么多的东西,不叫裴毅知道?
若他知道、若他知道……
是了,裴尘定然是在恨他。
恨他编造故事,企图榨干裴尘的价值,恨他将裴尘立成了靶子,恨他从未对裴尘有过骨肉亲情,却是要裴尘用余生来回报他们裴家。
可是,他那是为了裴尘好啊!
裴尘怎么能恨他呢?
就在裴毅迷惑不解,将要在这巨大的震惊中,度过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瞬时,听得裴尘淡声道:“皇上病重,储君之位,诸位可有意见了?”
方才吵闹不堪,各种想法与心思齐飞的内殿,如今安静得仿若落针可闻。
“裴大人可有高见?”胡大人踌躇了下,他觉得裴尘突然亮出底牌,意不在谋反。
否则的话,方才裴尘也就不必将裴毅设计的那个套子解释清楚了。
因而他开了这个口。
而裴尘也回答了他:“九公主聪慧通达,当得重任。”
这话一出,裴毅所有的力气都散了。
在他最后消散的时间里,只听得刚才那些熟悉的,朝裴尘行礼的声音接踵而至:“臣附议。”
“臣附议。”
……
裴毅在这种巨大的,不可思议的震惊中,彻底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