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个玩笑之举,可这林二小姐是个较真的,非得要让范公子当众写下道歉书,如今让她念,不过是范公子想要了结此桩事情罢了。”
白曼语在一旁淡声说道。
庆王却不像是从前那般,她一开口就什么都听,反而道:“她所言不错,此事是你与胡西西之间的赌约,不必扯上第三人。”
满殿哗然。
白曼语一张脸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庆王。
然而庆王目光只落在了下首的人身上,连带着个眼神都未给她。
“王爷。”庆王突然开口,让范恒之也有些措手不及。
可他实在不愿就这么放过林水月,沉声道:“此前便是林二小姐非要插手进来的,如今道歉书也写好了。”
“为了避免日后林二小姐又拿此事说项,在下才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微顿。
随后冷笑着看向林水月:“林二小姐刚才还叫嚣着要让我写,如今我写了你却又不愿意念,是故意与我过不去呢,还是说林二小姐根本就不识字。”
“唯恐自己一开口,就露怯了?”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范恒之今日是存心想给林水月难堪。
可比起这个,庆王的态度更是让梁少卿觉得心惊。
有些事情,只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她不愿开口,我来替她念。”未等梁少卿回神,另一个他没想到的人插了进来。
他倏地回过头,看向了容京。
“哥哥!”容芯蕊也惊了,好端端的,她哥去淌林水月这浑水做什么?
范恒之微眯眼,嗤声道:“好一出英雄救美。”
“林二小姐好大的能耐,什么时候引得容家大公子这般向着你。”
“这是好事将近了?”
容京皱下眉头,晋朝民风还未开化到了这般地步。
范恒之这个话,便是要毁了林水月的名声。
也叫他不好直接起身替林水月说话。
“范公子慎言。”他冷下脸道。
范恒之嗤笑:“若非如此,容大公子倒是说说看,你与这林水月是个什么关系,要卷入这些事情中来?”
他话音将落,却感觉手中一空。
回头看,林水月已经夺走了他手中的宣纸。
对上他的视线,林水月淡声道:“从前不知,堂堂世家公子,竟也如同那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一般。”
“有这等时间,不若多读点书。”
范恒之面色巨变,正欲出声讥讽。
不想却见林水月走到他方才写文章的案几旁,拿起还沾有墨汁的狼毫笔,便在他那篇文章上批注了起来。
没错,是批注。
他此前憋着一口气,又存了要羞辱林水月的意思,便故意将字迹写得很大,如今倒是方便了林水月批注。
以及让这偏殿内所有人都瞧清楚,她是如何笔走游龙,几瞬便圈出了他文章不通顺之处。
临了,还在那篇文章的最顶上,写了个硕大的丙字。
满殿死寂中,林水月放下手中的笔,将那宣纸悠悠一抛。
那张至少标注了五个批注,顺带着林水月潦草狂傲字迹的宣纸,就这么飘飘然,落到了范恒之的面前。
范恒之在京中有着才子之名,加之身上还有功名。
此前也喜欢写词作诗,因而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字,端方有力,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而林水月的字……
一眼望去,只见笔锋近乎穿透了纸张一般,狂傲至极。
笔迹潦草,然而却触目惊心。
尤其当有人凑上去,瞧见林水月所批注之处,皆不差半点分毫。
所用字词,皆精妙得不可思议之时。
这些人俱是沉默了。
林水月不识字?
只怕是天大的笑话!
别的不说,时下晋朝虽不流行狂草,可但凡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皆是对这字迹说不出半个不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