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彻底意识到:原来谢姮真的死了。
那个会温柔与他们说话,无论多难过生气,都不会说任何重话的谢姮,已经不在了。
汐姮警告完这些人,转身对卫折玉抬了抬下巴:“我们走吧。”说着,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下台阶,步履从容,目空一切。
随着她一步步往前,神光萦绕四周,脚底腾起一股火焰,将那染血的白裙焚烧成灰烬,重新露出华美的火红裙摆。
她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眼前。
而在无汲殿被打晕过去的舒瑶,才刚刚醒来,等她闻讯赶来占星台之时,只看到一地的血,和碎裂的心。
什么都不剩了。
舒瑶茫然地站在风中,握紧手中的簪子,突然又想起什么,提着裙摆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她还是舍不得谢姮。
上次的挽留让她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舒瑶这次不打算挽留,可她还是想见一见谢姮,跟谢姮说最后一句话。
她想说:我会等着我们的重逢的。
谢姮最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她说离别是为了相逢,即使是打晕她的时候,也是对她笑着的,舒瑶相信,无论谢姮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们都一定是还是朋友。
舒瑶一路御剑而行,在空中四处搜寻谢姮的踪迹。
她无法捕捉到谢姮的气息,却能看到天边有飞鸟在靠近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全都飞落在地,那些灵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像是遇到了什么比之前强大的生物。
谢姮是烛龙。
世间万物惧怕烛龙,她一定在那里!
舒瑶眼睛一亮,飞快地往那个方向追去。
汐姮选择了步行下山。
流动着银光的图腾浮动在火红裙摆之上,扫过层层台阶,裙摆掠过之处,花草化为灰烬,灰烬亦被风卷走,无论她的裙摆有多长,她都不会染上尘世间的丝毫尘埃。
她把玩着手中的弓,漫不经心地说:“这等劣质弓,我神族不知多少。”
卫折玉眯起眸子,扭头盯着她,脸色瞬间风雨欲来。
连溯月弓都突然开始颤动,像是在对她抗议。
但紧接着,少女又说:“但是,卫折玉送的,不一样。”
“……”少年默默垂目,唇角却无声无息地翘了翘。
颤动的溯月弓也偃旗息鼓。
卫折玉睫毛飞快地颤了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问:“为什么……不一样?”
汐姮说:“因为我是你孵出来的。”
卫折玉:“……?”
他表情又是一僵,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脸色有些难堪。
先前她没想起来倒还好,现在她一想起来这些,卫折玉就想起自己从前的丢人样子。
起初他饥肠辘辘,本来是想吃掉那颗蛋的。
可惜他咬了一口,没咬动。
后来便抱在怀里取暖,整天捂着它,放在自己胸口,不曾想真的孵出了一条龙来。而且这条小龙刚孵化时,便是会叫人的,男孩儿猝不及防,被她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娘”。
卫折玉:“……”
现在他一时摸不准,他在她眼里,究竟是化敌为友的朋友,还是从小相依为命的竹马,还是孵化她的娘亲。
不一样,到底是哪门子的不一样。
少年的眼神又阴郁了起来。
汐姮从头至尾的语气都是很平淡的,虽然她并不懂什么是在意和不在意,但是她把卫折玉划入了“养大自己的人”的范畴,和哥哥一样。
她不谈感情,她只讲道理。
就在此时,汐姮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姮!谢姮你等我一下!”
她眯眼转身,看到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过来。
又是个凡人。
似乎是叫舒瑶,与她从前是朋友。
但朋友是什么东西?
汐姮眸底一冷,在舒瑶靠近她的刹那,突然抬手,凭空掐住她的脖子。
舒瑶本满心欢喜,猝不及防被她掐住脖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整个人缓缓漂浮在空中,双脚不住地空中踢蹬。
她用力地挣扎,隔绝的空气却越来越多,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