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等温徵羽收拾绘画工具,便领着温徵羽出去吃早餐。
两人坐上车后,叶泠问温徵羽:“还好吧?”
温徵羽回道:“还好。”她顿了下,说:“那事……我想出家的事,不怪你。”
叶泠有些意外地看着温徵羽。
温徵羽说:“外婆……不是别人,你们……都不会想让我出家。我想出家,不是因为信奉道教,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而已。叶泠,这一年里,变化好大,大到让人害怕。”她顿了下,说:“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谈场恋爱而已,不合适了再分。可在这一合一分之间……”
叶泠握紧温徵羽的手。她明白。就如她和珚,走到最后,就只差没拿刀子捅向对方。温徵羽和珚不一样,珚有什么都会发作出来,而温徵羽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不开心了,怕老人家担心,也不敢和他们说,没有朋友,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有什么事,只能自己开解自己,开解不了的,就只有自己为难自己。
她可以摸着留下的伤疤淡定地说她没有吃亏,可温徵羽连还手都不会,昨天显然是恼急了,也只让她从房里搬去客院,再自己跑到画室,画了一整夜的画。她对温徵羽说:“别怕,有我。”
温徵羽沉默了几秒,问:“你搬去客院了吗?”
叶泠说:“没有。”
温徵羽心里又好受了些,“没搬就没搬吧。”
第一百零四章
虽然温徵羽一夜未归,但有文靖跟着,又有叶泠找到画室,温儒老先生并不担心。谈个恋爱,总得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多磨合磨合就好了。早饭的时候,她俩还没回来,他便让厨房给她们热着。
温徵羽和叶泠回到家,吃过早餐,温徵羽洗漱完,便见叶泠也拿着衣服去了浴室。不多时,浴室便传来水响声。她看叶泠也像是一夜没睡,估计叶泠一会儿也要补觉。她听着浴室的水响声,熬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叶泠洗完澡出来,温徵羽已经睡着了。她见温徵羽的肩膀露在外面,轻手轻脚地给温徵羽拉好被子,又再蹑手蹑脚地取来衣服换上。她怕脚步声吵醒温徵羽,穿着拖鞋,提着高跟鞋出了小院,才把高跟鞋换上出门,去连家。
昨天温徵羽那么大的脾气反应,显然是连家那位火暴脾气的老太太又炸了。
她到连家的时候,见到连怀信几兄弟都在,才知道章太婆病了。
连怀信看了眼外面,没见到温徵羽的身影,便问叶泠:“羽儿没来?”
叶泠说:“她不知道外婆病了。她昨晚一夜没睡,我过来的时候才刚睡下。”
老大连怀仁说:“我听连昕说她想出家?”
叶泠说:“她心思重,我也不太好说她怎么想的,只是以我来看,她多半只是想去清静清静。”她陪温徵羽的几个舅舅坐着聊了几句,问了下章老太太的情况。
老太太的血压一直偏高,昨天被温徵羽气着了,血压升高,头晕乏力,便有点起不来床。
连怀信把叶泠领去老太太屋里。
连老先生在陪着老太太,床头挂着瓶点滴在输液。
连怀信在门口喊了声:“妈,叶泠来了。”
老太太听只有叶泠过来,又是一阵窝火。
叶泠上前,喊了声:“外婆。”又问过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老太太问:“那愁人精没来?”
叶泠陪着笑脸,说道:“愁人精昨天有点事儿,今早刚睡下。”她问:“聊几句愁人精的事?”
老太太轻轻点点头。
叶泠先扶老太太坐起来,半躺在床上,这才拉了张椅子坐到老太太的身边,说:“那我们先说说出家这事?”
老太太“嗯”了声,又点头。
叶泠说:“如果出家不允许她再画画,我估计她得立即打消这念头。我去道观看过,她能在道观里住那么久,全是因为观里有个擅画壁画的阎道长,我到的时候,她正站在梯子上跟着阎道长画壁画。那阎道长是位火居道士,能在家修行娶妻生子的那种。我前天和徵羽聊过几句出家的事,她的态度很犹豫,即使出家也只考虑当火居道士。不过据我所知,她是不信道教的,我拉着她去道观拜神仙她都不拜。”
老太太的神情稍缓,问:“她这……还是闹别扭?”
叶泠说:“是心头乱想静静吧,毕竟这一年里,她经历了挺多变故,再加上……温时熠干的那些事……对她的影响特别大。她和温时熠之间……只剩下温老爷子这层关系。”她缓声说道:“再有就是在对待感情上,特别慎重,极为小心,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再敢伸出脚,稍有风吹草动就吓得缩回去。”
老太太的心里一阵难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的话音一转,问:“你觉得她做生意怎么样?”叶泠和温徵羽合作开画室,连办公室都设在画室里,她想听听叶泠的评断。
叶泠顿时明白老太太的担心和忧虑。提到温徵羽做生意,叶泠当即便笑了,说:“仅仅从生意合作和投资上来说,和徵羽合作,属于长期稳定低风险高回报的类型。保守估计,我在画室的投资,三年就能回本。今年的盈利至少有百分之三十。这还只是属于画室资金上的。徵羽经商,不是那种急功近利型,她性子慢,谨慎,每一步都走得扎实。”
“她刚开画室时,是登门去那些知名画家家里求的画,这才一年时间,如今好多有名的画家都是画好后亲自送过来。”
“画室的待客厅都快成业内的聚会点了,经常有三五七八个画家约到一起,到画室喝茶看画,好多都是慕名过来,不少画家更是即兴作画,画完就把画留在画室,待回头画室评估了价格,呈温徵羽报批后,便把款打给画家。既游玩聚会尽了兴,又赚了钱,还能摆在画室的展厅和上拍卖会再给宣传宣传名气。一举数得。”
“她的画源丰富,价格公道,做生意有诚信,上门来买画的人也多,好多都是回头客。”
叶泠忍不住笑,说:“她是不常去画室,但去到画室就爱四处逛,那眼睛就跟火眼金睛似的。她下午去,清洁工早上有没有擦玻璃窗,她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后来我还特意问过她,这玻璃看着挺干净的,她怎么知道没擦。她说,昨天擦过的,和今天擦过的,沾的灰尘不一样。”
“她自己是个爱画的人,对画和书画这一行,可以说是门儿清。”
老太太从叶泠提到温徵羽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是打心眼里喜欢,说到温徵羽那是眉飞色舞的,整个人都焕发着容光。她听叶泠对温徵羽的评价还不错,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叹口气,说:“可我看她做事,不太上心也不太上进。”
叶泠说:“您是说您给她安排的那些活?”
老太太有点意外地问:“她跟你说过?”连这都跟叶泠说,看来关系是真不一般了。
叶泠说:“稍微提过一嘴。”她明白老太太冲温徵羽发火,对温徵羽的不满在哪了。她如果直接说温徵羽是怀疑老太太要给她钱,不愿意要才这样,估计老太太会觉得温徵羽跟她见外,又得发火。她说道:“去年,温老爷子出事,她急需用钱,把她奶奶留下的那对祖母绿翡翠镯子抵押给我,那对镯子至少值一千多万,她七百万抵压给我,那时候她还没把握还得上这笔钱,和我定下,要是三年还不上钱,镯子归我的协议,白纸黑字写的协议书。温老爷子的事,她跟温时纾说一声,都不用她抵这镯子。在温家,除了温老爷子,就属温时纾和温黎与她最亲了。她难到这份上,都没找温时纾或温黎求助。”
“如今她的生意还过得去,挣的钱够花。您膝下一堆儿孙,您给她派的活,她心头正在犯嘀咕您的用意,担心您是想把公司留给她,这事涉及钱财,她不爱沾手。”叶泠顿了顿,说:“可您老又一大把岁数,她又担心您操劳。您派活给她,她又不好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