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摇头,说:“我没胃口。”
叶泠说:“我让人煮的糖水。”她说完,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食盅。
温徵羽的嘴巴干苦发涩,不想吃油腻的肉粥,又觉得白粥没味,见是南杏仁雪梨汤,略有些意动。她轻轻地“嗯”了声,说:“好。”
叶泠闻言便忍不住笑。温徵羽喜甜食,她就知道,备糖水是对的。她想着,让温徵羽继续扶着冰袋,她喂温徵羽喝糖水。她刚端起糖水,温徵羽已经放下冰袋,起身下床。她眼睁睁地看着温徵羽一副非常配合的模样,乖乖地走到靠窗处的小圆桌旁坐好。
叶泠遗憾地暗叹口气,把糖水放在温徵羽的面前。
温徵羽向叶泠道过谢,将长发勾到耳后,拿起勺子低头喝汤。
温徵羽今天穿的是吊带裙,之前套在外面的小西装此刻正挂在衣帽架上,这会儿只剩下吊带裙。随着她低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垂落在身体两侧,露出颈后那因过于消瘦而显得骨节分明的脊椎。
叶泠的视线落在温徵羽的颈后便顿住了,她知道温徵羽瘦,可没想到温徵羽瘦成这样。她很怀疑现在的温徵羽,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张脸。她在温徵羽的对面坐下,状若无意地问:“徵羽最近很忙?”
温徵羽答道:“还好。”
第五十一章
叶泠在温徵羽喝完糖水后,将汤盅和勺子放回食盒中,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你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我随传随到。”
温徵羽抽出纸巾擦了嘴角,站起身,说:“叶总,慢走。那我就不送你了。”
叶泠轻笑着轻轻点头,说:“好。”她又叮嘱句:“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
大概是叶泠的语气太温柔,以至于温徵羽差点以为叶泠还要说句“我会心疼”的话。
她送叶泠到卧室门口,道了句:“拜拜。”
叶泠轻声向她告别,又向温时纾喊了声:“温姨”,说:“我走了,明天再来。”
温时纾闻言笑了笑,笑着问:“小叶子,你不忙啊?”
叶泠似真似假地回了句:“再忙,也是要过来的。”
温时纾搁下手里的杂志,起身,说:“我代我家羽儿送送你吧。”
叶泠赶紧说:“别,您留步。”
温徵羽见她二姑这架势,顿时生出种她二股要撩起袖子收拾叶泠的感觉,忙喊了声:“二姑,不用送。”她想也知道,她二姑要送叶泠是为什么事。没影的事,弄得人挺尴尬的。
叶泠道了句:“温姨再见,徵羽好好休息。”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但是脚步飞快,径直离开。
温徵羽狐疑地看着她二姑。
温时纾女士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徵羽。她说:“你要是还有精神就陪我坐会儿。”
温徵羽烧得昏昏沉沉的,她真想说:“没精神。”不过看她二姑这样子,不知道是八卦心起来了还是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她说:“我去个洗手间。”她去完洗手间出来,又拿起冰袋,这才去客厅,坐在沙发上,将冰袋贴在额头,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说:“您审吧。”
温时纾说她:“你倒挺自觉。”
温徵羽回道:“可不是。还趁着人生病审犯人。”她扭头看着温时纾,说:“昨晚,你把我的被子抢光了,我又去拿了毛毯,你又把毯子捞进你怀里抱得紧紧的,我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出来。”
温时纾“哦”了声,说:“这么说,你感冒得怪我了?”
温徵羽说她:“你这睡觉总抢人被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温时纾抬指轻轻捏住温徵羽的耳朵,说:“还训起我来了。”她摸到温徵羽的耳朵滚烫,说:“行了,睡去吧。改天再跟你算帐。”
温徵羽知道她二姑是想问什么,她说:“我对叶泠没那方面的意思。”
温时纾“咝”了声,问:“那我们家的厨师都给她用上了?”
温徵羽说:“她对我好,我也得承她的情。家里最难的那阵子,她伸过援手。画室开到现在,能够顺风顺水,没被人使绊子捣乱,多少与她坐镇画室有些关系。”
温时纾问温徵羽:“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徵羽知道温时纾是指老先生被坑的那事,她说:“没打算瞒你,只是想先自己看看能不能办,大老远地让你回来也折腾,而且您也知道,老先生多重面子。”说到老先生好面子这事,她爸好面子的根源可有地儿了。
温时纾说:“要不你考虑去我那边?”
温徵羽摇头,说:“偶尔去你那边探个亲渡个假还行,要是迁过去,我和老先生都不适应气候。”
温时纾看温徵羽昏昏欲睡的样子,说:“行吧,去睡吧。”她把温徵羽扶到床上,给温徵羽掖好被子。
温徵羽躺好后,喊了声“二姑”,问:“你跟叶泠很熟?”
温时纾说了句:“老康跟叶湛有点往来。”
温徵羽听见是她姑父跟叶湛有往来,便没再问。她姑父从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儿,姑姑跟姑父办了离婚证,不在一起住,但中间有她表哥一家三口这个纽带和事业上的一些牵扯,她姑姑跟姑父的关系还是挺紧密的。
她合上眼,很快便又睡着了。
她的头晕,即使睡着了,也感觉昏昏沉沉的。
睁开眼和闭上眼,梦里梦外,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次,梦里的她不再是小精怪,而是她自己。
那是一片宛若熔岩般流淌的血海。
殷红的鲜血,飘着白森森的人骨。骨头随着血水的涌动起起伏伏。
她攀着那被烈焰烧得通红的岩石往血海里走去。
血水很烫,热得她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