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得离开陈国,陈国不是公子的登身之所。”公子适的舍人建议。
“离开陈国?离开陈国还能去哪里?”公子适眼睛通红,陈王的母后是卫国公主,是卫王的姑姑,卫王室跟陈王室有姻亲关系。
“我们去楚,楚国跟赵国向来不对付,公子去楚避难,想来楚王会欢迎公子的。”既然不能指望姻亲保护,就只能投靠敌人的敌人。
趁着陈国王庭还没有争论出结果,公子适和自己的追随者偷偷出了城,一路往南直奔楚国。
无论是公子适在选择逃亡之国,还是陈国国主和大臣寻求联盟准备将来共同抵抗赵国,他们谁都没有将吴国放在挑选范围之内,在他们的眼里,经过战乱的吴国不再是一个强国,仅是个自保都艰难的病弱国家。
被周围诸侯国认为元气大伤,自保都艰难的吴国,驻守在瞿城的边防军却异常顽勇。赵轩带领大军撤离吴国边境去攻打卫国王都之时,卫青领着两千骑兵,不声不响拿下了卫国边防城池,占据了卫国通向吴国边境的咽喉。
赵轩吞并了卫国后,得知咽喉口失守,连忙调动一部分大军返回,想夺回失地。这时,老天再一次帮了吴国,从北方来的寒流再次强劲袭来,气温顿时降到滴水成冰的地步。卫青指挥城池中的士兵和百姓,向城墙上泼温水结冰,不算难攻的城墙变成了冰墙,滑溜的冰墙没有着力点,赵军的攻城云梯无法搭起,攻城自然白费力气。
赵轩指挥大军攻打了两次,发觉攻城艰难,加上天气太冷,很多赵军士兵开始生病,只得暂时退回咽喉口以西的一座小城驻扎,准备等天气暖和了再发动进攻。
“太子!军中粮草供给不上了。”赵军军需官的汇报打乱了赵轩的作战计划。
“能不能就地征到粮草?”赵轩的心情烦躁,打起卫国来很顺手,跟吴交战却总别手别脚。
“不能!”军需官摇头,卫国这几年连续灾年,卫国老百姓早就在温饱线上下挣扎,卫王为了供应赵军粮草,已经派大臣在全国搜刮过一次,从老百姓身上能榨出的油早榨光了。
“国内的粮草呢?能不能尽快运来?”卫国的百姓已经算赵国百姓,赵轩肯定不想将当地百姓逼死,他只能指望国内的粮草能供应得上。
“道路泥泞,行走艰难,运送粮草实在困难。”军需官继续摇头。
“如今军中粮草还能维持大军多久?”
“最多二十天。”
赵轩点点头:“你退下吧,孤知道了。”
赵轩在忧愁军队粮草时,卫青也在忧愁军中的军需。吴军的粮草是靠商人运送,商人虽然重利,可也无法战胜恶劣的天气。卫青忧愁的不是粮草,而是兵器和箭支供应,北侯在封地囤积了粮草,囤积的兵器和箭枝质量不行,卫青带领的士兵本就靠武器先进在作战中占的优势,如果铭辉山谷的武器供应不上,士兵去使用劣质的武器和箭枝,卫青和曾游所带领的军队士兵跟敌军相比,就不具优势,面对比自己多了一倍多的赵军,就处处落在下风。
咽喉口对吴赵两国都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占住这处地方,吴国西北方的边防压力就小得多,如果失去这个咽喉口城池,吴国需要防守的边防线就要扩大两倍。不到万不得已,卫青是不肯放弃这座城池。卫青现在就祈祷着气温不要转暖和,靠着冰墙守住城池等待到后援。
就在赵轩和卫青都进退两难之际,西侯在寒冬腊月宾天了。
第116章
卫青最先的消息是用飞鸽传回的,因为绑在飞鸽腿上的字条不能太大,卫青写在纸条上的内容也很简短,除了向楚朝辉报告赵轩对卫国用兵的消息,只附上他想趁赵轩大军离开,趁机夺取已经被赵军占据的咽喉口城池计划。
“不枉我为这小子取名叫卫青。”楚朝辉看完纸条,不由哈哈大笑,卫青对形势的准确快速判断能力让他欣赏。吴军抢占下卫国的咽喉口附近的城池,看着好似只占了卫国四十几里微不足道的地方,可是这四十几里却是通向吴国国内的要隘,守住要道口,吴国西部边境四分之三的地方就不用派兵驻守,那些地方不是高山峻岭,就是河流森林,人要从那里进入吴国,非得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是吴国边境的天然屏障。
“你就不担心他自我膨胀?”郑钰铭听到楚朝辉夸奖卫青,心中为霍思中不平了。
几次大战中,卫青敢想、敢做、敢冲的胆大行为,在出兵讨伐北侯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像颗耀眼的明星那样夺目,也因军功累累,被封了士爵。
郑钰铭承认卫青是个不错的军事人才,卫青表现自己才能的同时,也为自己赢到了荣誉和地位,而闷声不响在南埠和山谷协助余奎搞地方建设的霍思中,保证着蔚山大军的军需,发展着当地的农工商业,同样起着重要作用,可是得到的待遇就无法跟卫青相比。
霍思中因为南埠和山谷不能太显眼,只能做一个幕后功臣。郑钰铭无法给霍思中请封爵位,官职也仅是南埠理事助手这样没有品级的小吏。
“是啊,卫青太年轻,几场大胜后,要骄傲自满就糟了。”楚朝辉摸着下巴附和,不过脸上还是一片满意。
“我总怕卫青仗着聪明太爱表现,年纪轻轻获得太多荣誉,会因此自负。像思中,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可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成就也从不骄傲,也不表功。”郑钰铭踩卫青一脚的时候,不忘抬高自己的徒弟。
楚朝辉终于听出郑钰铭嘴里的酸味,郑钰铭在为霍思中打抱不平。“两人都不错,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两人放在一起很能互补。”楚朝辉说到这里,挨着郑钰铭坐下,一手搂过郑钰铭。“就像你我,在一起就是天下无敌。”
郑钰铭偏头,用一只手将楚朝辉贴过来的脸慢慢推开。“怎么说着两孩子,你就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这我可没吹,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完美吗?”楚朝辉嘴巴倾到郑钰铭耳朵边低声调笑。“特别是在床上,我们更完美,是不是?”
郑钰铭想起晚上的疯狂,脸上涌上红色,他眼睛瞄了瞄半开的房门,房门外传来大牛和木头的嬉闹声,不由朝楚朝辉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楚朝辉贱贱低笑,仿佛刚才真偷到了腥。
“大人!宫内有紧急情况。”郑钰铭和楚朝辉正在打眉眼官司,马仁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情况?”楚朝辉一脸的色相立刻转成严肃状。
“姜医者派人送来口信,大王身体有情况,请两位大人速去。”
郑钰铭听完一下站起,吴国正跟赵国在咽喉口兵戎相见,西侯如果在这种时候死掉,对吴国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这么快吧!”楚朝辉皱眉,接到卫青的消息后,他本已准备亲自带领一万军队去边境支援,可如果西侯在这当口断气,楚朝辉就不敢离开王都将郑钰铭独自留在王都,一个国主去世总会引起局势震荡,哪怕这个国主仅在位一个多月。
郑钰铭和楚朝辉赶到王宫,西侯已经陷入昏迷,太子笙在父亲床前已哭得喉咙沙哑。
“明,父王不理笙了。”太子笙见到郑钰铭就如见到救星,西侯清醒中,总时时向儿子灌输郑钰铭本事非常,要求儿子以后有什么事都去找郑钰铭解决。
“太子,大王只是累了,他想多睡一会。”郑钰铭半搂着太子笙,用手轻拍他的背部安慰。
“父王会像祖母那样睡下去,以后一直不理睬笙的。”太子笙身体微微颤抖,他在恐惧。
“大王哪怕睡着,他也会想法梦到太子,他怎么会不理睬太子呢?”郑钰铭对太子笙很耐心,太子笙以后是他治理吴国的工具,也是他名义上的叔叔。
“对啊,原来祖母就经常到笙的梦里来,父王比祖母还喜欢笙,他更会来笙的梦中。”太子笙这样一想,就觉得死并不是太可怕,他们父子还可以在梦中相见。
楚朝辉瞥了太子笙一眼,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昏迷的西侯一定是相当无奈的,可是再无奈,在生死面前,都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情况怎么样?”楚朝辉走到床前,跟正在忙碌的姜圭了解情况。
“很糟。”姜圭直起身,眼睛扫了下趴在郑钰铭怀里的太子笙,小声说着西侯的身体情况。“大概就这几天了。”
“不能拖到明年吗?”现在是十一月底,楚朝辉希望西侯能挺过春节。
“不能,最多七八天时间。”姜圭一口否决。西侯的身体就像耗尽了油的灯,没了油,灯芯自然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