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余奎现在这段话其实是在跟他们谈交易,死士只要拼死出力助余奎成事,活下来就能改变身份成为小贵族,死了有后代或者家人一样可以受惠,这样奖赏的非常诱人。只要公子光成事,他们就都是功臣,以后有封妻荫子的指望,这是武人最高追求目标了,这些人听了怎么当然很激动。

再说漪姬只是一个宠姬,谋害太子让自己儿子登位就是不义,是大逆不道,会为天下士人唾弃,武人本身信奉义字,当然都非常不耻漪姬所作所为,跟着余奎举事,就是正义行为,武人另一个追求就是维护正义。

既是正义之举,又可为自己和家族博前程,死士们当然摩拳擦掌,充满勇气,余奎带着这群被自己鼓动得热血沸腾的人上了街道,直奔骠骑大将军府。

这夜的吴王都上空被火光照得通亮,姜大夫的私兵到处追捕太子党羽和拥护太子的贵族世家,余奎领着死士们穿巷子走胡同,艰难地行进,四周到处传来哭喊声和厮斗声。遇上大股人马就躲避,遇到小股人马能杀的杀个干净。一直走到拐向骠骑大将军府邸的大道口,余奎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大道十字街口有四五百的私兵在那把手,面对这么一大股兵马,余奎带着手下和死士即使强行闯过去,伤亡也必定不少。

“东家,怎么办?我们闯不不闯?”大壮喘着粗气问余奎。一路的厮杀很消耗体力。

余奎眯着眼观察了一下情况,吩咐死士和手下稍微整理下衣服,武器能藏的藏掉,然后领着众人往大街空地上走了几步。

“谁?站住别动,再往前杀无赦!”骑着马上的私兵头目大声警告。

余奎挥手让身边人停了脚步,单独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将自己面目暴露在火把下。

“蒙管事,余某这里有礼了!”余奎高声向那骑马的头目打招呼,这头目姓蒙,是姜大夫府中采买管事,余奎跟他打过好几次交道,私交不错。

蒙管事见是余奎,连忙让私兵放下手中弓箭:“余东家,今天王都有人作乱,吾等正奉命戒备,余东家快快回府躲避。”

“蒙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余某有件事想求管事帮忙。”余奎朝蒙管事拱拱手。

余奎对姜府中的人非常大方,从门卫到管事、管家、家仆,个个都接受过余奎丰厚的孝敬,余奎可以说是整个姜府中,从上到下都一致称赞的大方商人。蒙管事跟余奎打交道比较多,好处比别人拿得多,对余奎的好感当然比别人深。

“余东家有什么事要蒙某帮忙?”蒙管事策马跑到余奎身边。

“蒙管事,今天城中大乱,余某在前面大街上的铺子招人抢夺,店铺管事拼死回府求救,余某这是带人去铺子守护。”余奎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抓住蒙管事坐骑的缰绳,另一只手迅速往蒙管事手中赛了一个东西。离骠骑大将军不远确是有余奎的一个店铺,只要余奎关注的府邸附近都有店铺。

“可是大人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进入这条大道。”蒙管事朝自己手心看了一下,手心中是一颗彩色的琉璃珠,一看就是极品的珍宝,连忙握紧手指紧紧攥住。

“余某那店里有姜大夫定下的一套琉璃酒杯,是今天早上刚到的货,还没有来得及给姜大夫送去,如果被歹人夺去,或是被歹徒进入打碎,余某无法向姜左大夫交代啊。”余奎苦着脸。“余某这是没办法,才带着全府的家丁前去保护。”

“这样啊”蒙管事听到余奎去自己店铺是为了保护姜大夫定下的奢侈品,神色不由踌躇。

“这次随琉璃杯送来的还有一个青瓷花瓶,余某想赠与蒙管事。”余奎见对方态度松动,连忙低声送好处。

蒙管事听清余奎要送的好处后,屁股不由在马上挪了一下,一个青瓷花瓶可以卖到一万多金,面对这样的贵重物品,他想不心动太难了。

“既然是去保护大人的货物,蒙某也得相帮,这样吧,余东家你提上这盏灯笼进去,我们的人马见到这盏灯笼就不会攻击,不过遇到乱兵”蒙管事朝自己的手下看了看,寻思要不要好人做到底,派上一小队人马护送余奎到店铺。

“遇到乱兵,余某的家丁勇猛,不会怕他们,如果敌不过,余某自会避开。”余奎可不想蒙管事太过好心派人保护他。

蒙管事瞧了瞧余奎身后的家丁,发现人数不少,便点了点,让手下送来一盏有姜字的灯笼递给余奎。“余东家一路小心,到了店铺就把灯笼挂在店铺外,不要再到店铺外走动,到了明天,大人事成,你我都会有一场好富贵!”

“谢蒙管事照应,余某如有富贵,定厚谢管事。”

余奎接过灯笼,对着蒙管事重重一揖表示感谢后,才带着手下穿过戒备的守卫,走上了通往骠骑大将军府邸的大道。

离骠骑大将军府越近,穿梭巡逻的私兵越多,私兵们看到灯笼,把余奎这群当成自己人,不但不上前盘查,还会高声问好。街道之上,有许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尸体,尸体穿着都很体面,有许多人的衣料是绫罗绸缎,显然这些人身份不低。不过余奎觉得骠骑大将军不在其中,因为姜大夫的私兵还在高喊捉拿老贼,不时传来不准放走一个的声音。

“东家,那边小巷有打斗声。”余奎的一个死士指着身侧一个黑漆漆的胡同轻呼,他的武功最好,耳朵最灵敏。“还有杀死老贼的呼喊。”

余奎带着人钻。

第86章

光线不足的胡同底,两派人马厮杀成一团不分胜负。发觉余奎一伙进来,这两派人马手下动作迟缓起来,都戒备着来人,心里同时都希望对方是友非敌。

余奎有了蒙管事赠送的通行灯笼后,就让死士和手下把火把全部点亮,尽可能让自己处在光线之下,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巡逻的私兵能看清他们,特别是看清他手中灯笼上的姜字。现在余奎他们走进胡同,胡同里的光线马上明亮起来,不但正在厮杀的人看清余奎一伙,余奎也看清了胡同底混战双方的情况。

胡同尽头,本来是雪白胡子的骠骑大将军已经变成了红胡子,他的黄色战袍也染红得看不清本来颜色,这位老将军手持斧口砍得坑坑洼洼的双斧,正在竭力拼杀,他的身旁有十几人共同作战,在他们身后,是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正紧抱成一团靠着胡同底的墙壁瑟瑟发抖。他们面对的姜大夫私兵人数要多出一倍。

“是我们的的人。”姜大夫的私兵看到写有‘姜’字的灯笼,不由欢呼。

这队私兵遇到骠骑大将军时,人数是骠骑大将军这方的四倍,他们本来以为四对一,仗着人数优势会很快解决骠骑大将军的家丁,活捉骠骑大将军和骠骑大将军的儿孙,立下大功。不曾想骠骑大将军虽然年迈,但依然英勇无敌,骠骑大将军的家丁更是刀剑好手,每人都可以一对二、对三,加上胡同狭窄不能放开手脚,私兵不能展开以多对少的优势,私兵们一对一搏杀伤亡很大。如果不是骠骑大将军这群人马一路拼杀过来,体力已经消耗掉一半,私兵们以四对一的人数优势,也只是勉强占了上风。

私兵们欢呼的同时,骠骑大将军不由低垂下双斧,他现在外表看着英勇,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是为了自己身后的两个聪明嫡孙,骠骑大将军在勉强硬撑。他抬头看看了天空,天空没有月亮和星辰,乌黑一片,仿佛在预示着他的命运。骠骑大将军回头看看了贴着墙根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孙子,心中不由剧疼,想他颖氏一族,今天大概逃不脱灭族的命运了。

骠骑大将军从传昭侍者身上问出真相后,立刻派快马去王宫和太子、北司马,文宰三人的府邸打探情况。到王宫去查探的快马没有能够返回报信,其他三路快马抵达目的地后,看到的是府院被私兵团团围住的情景。快马拼死回府相报,骠骑大将军赶紧命令全府中的人准备离开都城。大将军府正忙乱一片,府外就被姜大夫领兵包围了。

骠骑大将军全府三百余口,两百多人突围,一路行来到此地,只剩嫡长子和两个孙子还在身边,其他两个嫡子、三个庶子,十几个嫡庶孙和孙女不是被杀,就是在中途失散。失散的人没有家丁守护,遇到姜大夫的私兵,不可能会有活路。而府中的贵妇,在骠骑大将军准备突围时,大都在府中悬梁自杀,她们跟着家族突围只能是累赘,而留在府中逃不脱姜大夫的屠杀。

“某是姜大人的舍人,各位辛苦了,请退后让某来收拾叛逆!”余奎高举灯笼大呼。

骠骑大将军一群人虽然力竭,围捕他们的私兵也已经吃不消了,再缠斗下去,虽然能胜了对方,己方肯定也是要付出很大伤亡,现在来了援助,骠骑大将军一伙必败无疑,大功就在眼前。私兵们谁也不想在可以得到大功劳前丧命,听到余奎大呼,纷纷撤回兵器后退让出空地。

“舍人,速速将老匹夫活捉,我们共享大功!”私兵头目后退十几步,利剑撑地喘着粗气催促余奎。骠骑大将军被活捉献给姜大夫后,他的爵位最少得升三级。

“这个自然。”余奎把手中灯笼递给身后的大壮拿好,抽出腰际宝剑,对着私兵头目微微一笑。

大将军府的人明白是敌援后,知道自己要面临最后时刻了,一个个持着武器静默不语,等待最后的拼搏。就在他们全神贯注准备迎战时,变故发生了,走到私兵头目身边的余奎忽然挥剑,私兵头目都没反应过来,一颗头颅就被余奎利剑削掉,鲜血冲向了天空,无头的身体站立了片刻才轰然倒地。同时,死士和余奎手下的武器纷纷向不防备的私兵身上招呼,基本都是一击而中。没有被击中的私兵,举起武器仓惶迎战,面对几倍于自己,体力充沛的对手,他们没能抵挡几个回合,就倒在血泊之中。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三、四分钟,三十几名私兵全部被杀死在地。

“来人是谁?”骠骑大将军睁大眼睛,不过一呼一吸之间,眼前局面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大将军!某是蔚山南埠理事郑钰铭和司马楚朝辉麾下余奎,奉我们家大人之命前来营救大将军。”余奎把宝剑回鞘,躬身朝骠骑大将军行礼。

余奎话音一落,在胡同底部的十几人精神为之一松,有几个身上伤重的甚至在松了口气后,脱力坐到在地。余奎的手下连忙上前,掏出怀里的急救包为重伤员包扎。急救包是山谷特治,专用于行军打仗。

“郑理事和楚司马怎么会知道老夫有难?”骠骑大将军虽然松了口气,但他还是狐疑,郑楚两人在几百公里以外,他们怎么就知道王都会发生叛乱?

“大将军,现在城中危极,整个王都都被奸妃和姜贼控制,太子和文宰、北司马都已经遇害。大王不是被害,就是遭到软禁。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想法冲出王都,号召封主们营救大王,或者为大王、太子和忠良报仇。至于我家大人为何会知道漪姬作乱,等大将军脱险后,余奎再细细说明。”余奎亲自为骠骑大将军的的胳膊绑上绷带止血。

“都遇害了吗?”骠骑大将军花甲之年面临巨变,短暂安全后,骠骑大将军忽然觉得茫然。

“以奸妃的狠毒,太子他们不会有生的希望。”余奎看了看骠骑大将军身后的两个少年,那两个少年一直是由大将军府武艺最高的家丁保护,是颖氏一族的希望。

“天要亡我大吴吗?竟然让一个女子作乱成功!”骠骑大将军坐倒在地,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