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行军既然袭击了本丸,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主人。”
审神者的灵力支撑着整座本丸。
只要审神者身亡, 这里自然不攻自破。
而换句话说, 假如审神者还在, 他们就还有希望。
“这件事上我赞成长谷部先生和其他人的看法,”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的笑面青江只当自己没看到,“主人果然还是——”
“哐!”
执务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踹门的家伙所用的力气简直让人怀疑门栓是不是都因此弯折。笑面青江和长谷部飞快地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说服主人需要的时间拖得太长,到底还是被溯行军们找上了门。
他们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握上了腰间的本体,正欲拔刀迎敌,忽听身旁方才还气得说不出话的少女突然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执务室的木门轰然而开。
打头的太刀嘶哑地吼出声,他身上隐约缠绕的红光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色泽。踹烂了木门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提刀往三人的方向砍来,长谷部眼神一凛,手中打刀眼看就要顶上敌刀的兵刃。与此同时,立在办公桌后的堀口千里慢慢地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那是以空气中无形的一点开始的。
太刀也似有所感地看向了自己的鼻尖前方,然而还不等他瞧出个所以然,一道看不见的利刃便斜向下齐齐地将他劈开。这利刃并没有就此而止,无数道同样的、由灵力汇聚而成的刀锋一拥而上地席卷过所有拥堵在走廊中的溯行军。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惨叫,挤满了走廊的溯行军接二连三地化作了弥散的黑雾,重新恢复了空旷的走廊上仿佛根本没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堀口千里冷声道。
“真当我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高中生?”
长谷部一时哑然。
然而——
“主人,”笑面青江平静地看着她按在桌沿上轻微颤抖着的指尖,“您现在真的站得住吗?”
千里眼皮一跳,她第一次这么讨厌笑面青江能这么轻易看穿她这一点。
“跟你无关。”
贸然抽出大量灵力,如果是平时的她当然不在话下,可要是前一晚才刚受过地藏经的影响就又另当别论了。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她在那个御守里还注入了尽可能多的灵力,假使真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帮他们挺过去。
当时哪想得到溯行军真正的目标在这里。
“对付区区溯行军还是绰绰有余了——让开!”
“再怎么绰绰有余,主人的灵力不是无限度的。”
回过神的长谷部依然执拗地拦在她面前,他看向窗外仍在不断从黑洞中现身的时间溯行军。
“主人明明也注意到了,那些历史修正主义者这回就是想用数量上的压制来弥补实力的不足。面对这种数量的敌人,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在万军从中护得主人周全。的确,主人如果受伤可以用灵力来修补,十次八次可以,但次数更多呢?再加上透支灵力来作战的话——”
怨灵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
“主人的存在,”他问,“本来就是以灵力为基础的吧?”
一旦灵力消耗殆尽会是什么后果,他们谁也不愿去想。
“那又如何?那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她曾经追求这样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毁灭,但现如今让她如此选择的可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作为审神者,跟你们并肩作战到最后是我的责任。”堀口千里压低了声音,“有些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让开。
打刀神色复杂地凝视了她许久,最后叹息了一声,侧过身。
“能与主人并肩作战,”他道,“也是我们的荣幸。”
堀口千里没有再去看他,她面无表情地朝长谷部侧身让出的方向走过去。原本只是若有若无的晕眩在她猛然间动用了灵力后也一阵比一阵强烈,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不要显得那么虚浮。
离门口的距离只剩下两步,在经过长谷部身边的瞬间,后颈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蓦地瞪大了眼,甚至都未来得及张口发出声音。
眼神交流间早有准备的笑面青江一把接住了审神者软倒的身体,顺势半蹲下身。
“主人,”他无奈地笑道,“这诚然是审神者的责任。可宁愿自己折断,也不让主人受到伤害,那也是刀剑的责任啊。”
一旁的长谷部还在自责地咬牙切齿。
“我居然骗了主人,居然打晕了主人……”
“也是,主人是因为信任才对我们不设防。”
笑面青江事不关己地弯起眼,“等主人醒过来,不知道要迎接怎样的怒火呢。”
“……你这家伙明明也是共犯吧?!”长谷部没好气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去当那个对象好了。”
“哦呀,”笑面青江一怔,“我吗?”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意外地能懂主人的心思,主人的安全也就交给你了。以及,管好你自己。”他沉着脸,“……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满脸“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有什么逾矩的举止就手合场见吧”的表情,笑面青江哑然失笑。
“不过,长谷部先生,你们呢?”
他问出了跟审神者相同的问题,面上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