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清明了许久,大俱利终于感到了点点困意,他迟疑着想合上眼皮,真这么做了又有些犹豫,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
视野变得模糊之际,大俱利似乎瞥到了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猛地睁开眼,看清楚那是一缕头发丝。
大俱利瞧着那长头发从一缕变成了一束,再变成一把——再然后,一颗倒着的头慢慢从天花板穿透下来,好巧不巧,偏偏就是他先前一直盯着看的地方。
先是头发,后是头,然后是脖子。倒悬着的女人脸在黑暗中也是渗人的白,额头上的血痕透着乌黑,与之形成的反差再鲜明不过。她浑浊得发黄的眼珠凝视着睡在不同方向的烛台切和蜂须贺,下一秒突然就毫无预警地转向了大俱利伽罗。
视线对了个正着。
就那么一眼。
一眼万年。
大俱利:“……”
他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硬是绷住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气氛僵持着,片刻后,在大俱利就要忍不住去摸他放在枕头边的本体时,女鬼一点点地往上缩去,小半个肩膀和脑袋再次进入了天花板。
眼瞧她最后一点头发丝尖儿消失在那圈刮痕里,大俱利瞪着那里的天花板,数秒过后,直接掀了自己的被子。
他视线游移过房间内的其他角落,确认没再有其他鬼怪后,挪向了另一人的床边。
他站在烛台切的床头,低低出声。
“光忠。”
正在睡梦中的烛台切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上浮着的一双眼睛,惊得往后一缩。
“哇啊……!”他再定睛细看,反应过来是大俱利伽罗,不由挂着冷汗抚平狂乱的心跳苦笑道,“小伽罗,这差点吓死我了。”
烛台切这一喊直接也吵醒了另一边的蜂须贺虎彻,紫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身下,他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你们在吵什么?”
大俱利:“有鬼。”
他毫无任何感情波动吐出来的两个字一入耳,蜂须贺翻身的动作霎时僵住了。
手撑在床侧,整个人都不大好的蜂须贺一点点地抬头,梗着脖子看向烛台切,“不是说这个房间没鬼吗?”
“唔,”烛台切也一头雾水,“我以为是这样呢。”
他转向大俱利,“小伽罗,你看到了什么?”
“……”
沉默了几秒,大俱利指了指先前那个角落。
“一个女人,”他道,“在那里出现了。”
烛台切和蜂须贺的视线齐刷刷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除了几道凌乱的刮蹭痕迹外什么都没看到。
蜂须贺:“……真的有吗?”
“小伽罗不会骗人的。”
烛台切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边,又瞄了眼闹钟。
“不要紧,”他道,“反正这两天有主人和青江君值夜,这个时间应该在执务室,保险起见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对了。”
他疑惑地看着大俱利,“小伽罗,你没睡吗?”
大俱利伽罗半天没吭声,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在烛台切关切的目光中道了句:“我不困。”
“果然是刚来还不习惯吗?”
烛台切自动为他找好了台阶,大俱利顿了顿,点了下头。
“嗯……我现在去找主人,”烛台切征求意见似的问道,“小伽罗也一起?”
虽然是问,但说实话,他一个人也有点毛。
大俱利毫不迟疑地说了声“好”。
至少他不想单独跟蜂须贺待在一块儿。
但后者沉吟了片刻,也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虎彻的真品才不会害怕这种玩意,”面对烛台切疑问的眼神,蜂须贺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义正言辞道,“我只是为了确保同僚的安全。”
……骗人。
烛台切心道。
刚醒的时候明明一副“我不跟你们同流合污”的样子。
但他好心地没有揭穿,微笑着打开了在另两人眼中无异于潘多拉魔盒的房门。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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