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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吧?他咋还不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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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救人救到底,我把他带回家去吧,还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好歹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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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线挣扎了好几回,眼前走马观花闪过许多模糊的面孔,他一个都看不清,但有些声音却清晰地听进了耳朵里。
有温热的毛巾落在他的额头。
有甘甜的清水滋润他的嘴唇。
有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身边。
他睁开眼......
“啊!你醒了啊。”
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清晰无比地出现在眼前,秀丽的眉,温润的眼,娇嫩的唇轻轻扬起,像是雨露过后绽放的初阳,直击心灵。
慧娘!
唰——一切如落潮的沙滩洗去冲没了颜色,露出黑暗后面一双冰冷的眼睛。
“啊——!”
江靖一声尖叫,猛然从梦中惊醒。一旁的随从如归被吓得不轻,“姑爷您怎么了?”
江靖僵躺在马车上,胸膛高高起伏调整呼吸频率,冷汗汇聚成流从没入鬓角。
“姑爷,姑爷?您感觉好点没?”
江靖猛然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梦中短暂的画面在他醒来时便如同褪色的画皮洗去大片的色彩,但几个片段和那种深深的熟悉感已经牢牢地刻画在了他的灵魂中。
他不敢闭上眼睛,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如归,掉头!”
“掉头?去哪?”
江靖直视着虚妄的虚空,嘴唇开阖,吐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地点。
“去,平江府。”
从固阳到平江的路途并不近,尤其江靖还是个普通人,在无法用灵法赶路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二十天。
在江靖的马车后面,一直有四个武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这四人是温蓝安排给江靖的“护卫”,出门保护他路途安全的,这些时日他们四人一直跟在江靖身后看他忙于给小小姐置办火狐皮毛,周转于附近几座城池,只是今天路线明显与往常不一样。
“姑爷这是要去哪?”
“看起来不像是去临城,难不成他要去再前面的圩城?”
这几人受命于温蓝手下职责是听从江靖的吩咐以及保护他的安全,其中何尝没有监视的意味,结合江靖最近的一些反常,侍卫们觉出些不对劲儿来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这么一犹豫,就停在原地商量了好一会儿。
其中一人眯眼看着前方几乎快缩成一个小点的马屁股:“人快没了,所以咱们要不要先通知小姐那边?”
江靖这些年在固阳,虽无大建树,但为人确实不是爱惹麻烦的性格。这般反反复复,观他面色也是憔悴异常,侍卫们心中担心,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告诉小姐?
最后为首一人决定:“再跟跟,看他到底要去何处。小姐命我等保护他的安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他不能死在外面。等确认他要去的地方,第一时间将信息传去给小姐。”
“好。”
半月后,他们终于知晓了江靖要去的地方——平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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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南面的一栋独立别院,在半月余之前被南边来的一位贵夫人租下。
院子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依山傍水的模样,亭台水榭当中,温蓝坐在软塌上,在她面前的矮几上铺着几摞账本,她正专注地翻阅其中一本,眉心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形成一道淡淡的沟壑。
不多时,一阵风落在庭前。
等了片刻,温蓝看完这一页后浅浅地闭了下眼,才开口问道:
“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已能下床了。”
温蓝闭着眼睛没忍住冷哼一声,挥手叫侍卫退下。等侍卫退走后,温蓝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眉心抽跳,越想越气,终是没忍住抬手甩袖子砸向一旁,气浪隔空把半面假山打的稀里哗啦落石块。
当日她在平江府威胁完穆庄山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了离平江府最近的松阳镇落脚,就是因为温蓝有把握,穆庄山绝不会妥协,而明雪也一定会回头。
她知道穆庄山肯定会让明雪吃苦头,她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心思,不吃点苦头是绝对不知道回头的,只有疼了她才会知道扎进肉里的是刀尖还是真情。
她便狠了心让明雪经历这一遭,也知道她跟着那帮年轻人一起去了无情桥。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然而知道女儿被穆庄山那杂种一刀扎进心口时,差点把她吓得停止呼吸,就算知道明雪性命无碍,她还是气得要死。
哪个当母亲的知道自己孩子差点被人捅死还不暴跳如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