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你感觉怎么样?”白木齐双指搭在他瘦成一片竹竿的手腕上,一点点驶入舒缓的灵气来滋润他体内干枯的血气。
方才那一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穆庄山仅存的力气,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回答,低垂着头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白木齐轻托住他垂下的头颅,把他身上捆缚的绳索解下来,对另外两人道:“把庄山抬到里面卧榻上去,今夜让他在草堂休息,动作轻一些。”
“好的好的,多谢小白公子,辛苦您了!”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声——
“嗯!”
闷哼声是女子的音线,而燕莫逢还在里面躺着呢。
殷灵心里一突,裙摆卷起涟漪如风似的跑了回去。
方才她的注意力放在了这边,暂时没关注身后,别不是就这一会儿出什么乱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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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病榻前,公孙琴心捂着被纱布蒙上的眼睛退后一步,面带痛苦之色。
就在刚刚,她一个不慎被燕莫逢身上的黑芒刺痛了天目。
方才白木齐为穆庄山诊治时,公孙琴心并没有跟出去,甚至连身形都不曾转动一下。她的身份和秉性让她不会去关心这种无关己身的事情,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根本不足以让她特别分神去关注。
当然,那是因为面对的是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
然而眼下却有一个引起了她兴趣的人。
她微微颔首,正身面向着床榻上的燕莫逢,在她“眼”中,外面的喧闹远不及眼前的这人有趣。
公孙琴心眉心中天生一只天目,能看透虚实内外,待修成之后,甚至能勘破虚妄、就地飞升。
如今她还未修到那般境界,天目也尚未开启,但她能看透虚实内外,进而看到灵体最本质的样子。
天目中,分辨他人不是靠样貌和外形,而是靠灵体光芒的强弱以及颜色。
修习不同属性的修士在她眼中会呈现不同的颜色,修为越高光芒越强,
比如白木齐是修习草木之灵的医修,灵体在她眼中就是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一团,殷灵是鲜亮的橘黄色,比白木齐要亮一些,而眼前这个人,介于黑白之间的灰,是最亮的,也是最黯的。
身体暗淡的像一个普通的凡人,周身又刺眼的让人无法长久直视。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灵体。
像是璞玉内包裹着一块顽石。
璞玉包顽石?这真是反逻辑的一个比喻。
她很好奇。
以至于她做出了僭越的举动。
然而好奇心害死猫。
就在公孙琴心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时候,躺在病榻上的人身上的黑芒猛地一盛,半点防备没有,就像是近距离内突然以肉眼对上了太阳强光,公孙琴心只觉天目猛地一下刺痛,那刺痛直抵识海,猝不及防之下让她头颅一荡——
“嗯!”
一声闷哼。
公孙琴心抚着刺痛的眉心,周身灵压卷起一室肃风。
几乎同时几个脚步声靠近,其中属于白木齐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气息停在了她与病榻前的空地上,而另一个脚步声则是直接奔去了床榻。
“公孙姑娘?”白木齐惊疑不定的看着室内霎时紧张起来的气氛,“你这是?这、发生何事了?”
公孙琴心面上一层虚汗,反手捉住白木齐的手腕,“小白公子,劳烦请为我诊治。”
她放下左手,在她眉心处有一条明显的金线,而在金线下溢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白木齐惊诧,与公孙琴心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见她的表情这般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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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殷灵直奔床榻上的燕莫逢。
燕莫逢还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没有明显异样,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安安稳稳的昏睡着。
殷灵去摸他的手腕,又去扳过他的下颚仔细观察了一番,从上到下都没发现不妥,与另一边的公孙琴心相比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还是没醒。
殷灵眉心微蹙,抬眸去看公孙琴心,第一次表现出了不悦和强势。
她冷声道:“公孙姑娘方才是想对我的护卫做什么吗。”
公孙琴心抿唇,停了半晌,方才道:
“抱歉,是我僭越了。但我无意伤他。”她确实只是好奇的想探一下,结果反倒是被他伤了自己。
白木齐看看公孙琴心,又看看殷灵,殷灵立在塌前冲他微摇了下头,又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