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抬头望他,“我给他吃解酒丸,是做错了吗?他看起来好生气,可我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生气。”
谢灵殊摇头,“你当然没有做错,只是对有些人来说,清醒容易,要醉却难。”
他对上她那双迷茫的眼,又微弯唇角,继续道,“千金求一醉,醉了可以忘记许多事情,也不用反复去记得那些遗憾和悔恨,也算是……暂时的解脱。”
也不知道辛婵究竟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
他看她就坐在他的面前,垂着脑袋也不说话,像是在认真思虑着他所说的话。
可下一刻,他却又见她抬首,就用那样一双清凌凌的眼盯着他。
“看什么?”他问。
“那你呢?”她终于开口,是那么认真地问,“你总爱喝酒,总是醉得不省人事,你是不是……也同那位老先生一样,有想要逃避的人和事?”
谢灵殊有那么一瞬是恍惚的。
他看着她,慢慢地,又笑起来。
曾经那个不肯对他抱有丝毫好奇心的姑娘,是真的开始慢慢地朝他走来,且越来越近了。
他的笑容几乎能晃了她的眼,所以在他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辛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想要逃避,只是有的时候,我也会怕。”
他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鬓发,“怕自己等不到她,也怕我……保护不了她。”
长此千年,他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为了一个姑娘的生死而来回奔赴。
这也许,便是最后一次机会。
因而,在找到她之前,他怕自己找不到她。
找到她之后,他又开始怕自己救不了她。
他口中的“她”,听在辛婵的耳畔便是勾得人心口发烫的引子,她抿着嘴唇,却撇过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见过好多漂亮的姑娘。”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辛婵一直当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究竟哪里值得他的喜欢。
谢灵殊单手捧起她的脸,笑时眼波动人,撩人心弦,“因为小蝉值得。”
“世间女子纵有千般好,可在我眼中,”
他说着,又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颊,“都没有我从水里捞起来的小水鬼好。”
又听他唤她小水鬼,辛婵明明是想绷着脸的,但嘴角却怎么也不听话,上扬的弧度遮掩不住,她还是没忍住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傻乎乎的。
但是谢灵殊看着,却有一霎着了迷。
他忽而低首,鼻尖蹭着她的,气息相近时,他还没亲吻她的唇,她却先红着脸躲开,又抱住他的腰身。
她极少这么主动。
谢灵殊倒有些愣了。
而后他又听见怀里的姑娘信誓旦旦地开口:“谢灵殊,你不要怕你保护不了我,我答应过你,我会变得很厉害。”
“你教了我很多事,也教会了我承担,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自己面对的。”
她在他怀里仰头望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好像是浸满月辉的水波,“我也可以保护你。”
“那些人污蔑你,追杀你,还让那么多人误会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说得认真,而这些话听在他的耳畔,便像是一簇一簇的火苗般燎过他的心头,平日里总爱刻意捉弄她的谢灵殊,在这一刻却好像被她的手攥住了整颗心。
他喉结动了动,轻声笑,“小蝉,我没有那么在意声名。”
“可我在意。”她从来是这般固执的姑娘。
谢灵殊忽然想起来在禹州的那个夜晚,单薄清瘦的姑娘在赤着一双脚的他面前低下身,认真地说要背他回去。
那夜月溶溶,银霜落满身。
令他只看她的背影,就悄悄心动。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楼兰帝女 [v]
西街那个叫江寿的怪老头指望不上,但谢灵殊也自有他的办法。
楼兰帝女养了一尾碧玉蛇,曾有不少人见过那条通体如碧玉翡翠般的大蛇,据说它曾在天界做过灵兽,昔年帝君怜悯帝女菩月甘愿献祭血肉之身与镜海幻花共生,永远留在大漠守护被黄沙掩埋的楼兰古国,便将那碧玉蛇赠与了菩月,护佑她在人间百年安宁。
帝女菩月历经数百年的时间,早已被凡人奉为沙漠神女,常有凡人在每年三月三的时候祭拜她。
传闻中,碧玉蛇也会在这一天出现在大漠。
“你动用术法的话,会加速你的灵气衰竭的。”辛婵同谢灵殊轻飘飘地落在一处沙丘上,她才听他说了他的办法,便皱起了眉。
“碧玉蛇是天界的灵兽,我只有这样才能引它出来。”谢灵殊头上戴着素纱帷帽,那是辛婵出门前一定要替他戴上的。